监察司府。
张云砚心疼的看着自己儿子,身旁夫人正抱着自己儿子痛哭流涕。
张保坤脸上缠满了纱布,硕大的脑袋,只留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这下倒是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猪头了。
“我可怜的孩子,这伤真是那二皇子打的?”
张云砚不忍直视。
“父亲大人,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揍了一顿,下……死手啊!”
张保坤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而且还因为牙齿漏风,说话都不清楚。
“是啊老爷,一定要把那秦凡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为我们的坤儿报仇啊!”
张保坤生母抹了把眼泪,当她第一次见到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张保坤时,都哭晕过去一次。
“天杀的秦凡……”
张云砚也是咬牙切齿,对秦凡恨之入骨。
自己老来得子,膝下儿子只有张保坤一人。
平日里就对他百依百顺,更是从来都不舍的打骂。
自己的儿子自己都舍不得打,没想到今天竟被别人给揍的不成人样。
就算对方是皇子,也实在欺人太甚。
更何况,秦凡还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废皇子!
张云砚大手一挥,宽慰道:
“坤儿你安心在家养伤,秦凡就交给为父了,区区一个废皇子,竟然敢伤我坤儿,我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来人!”
张云砚将王管家喊来,吩咐道:
“给我准备马车,明日我要进京!”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办。”
……
咸阳宫,德阳殿。
檀木案几上,青玉琉璃盏火光微微亮起。
青烟缥缈,一股沁人心脾的龙涎香悠长回**。
卧榻前,皇帝手中正翻阅着奏折,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有几分落寞和苍老。
手边放着一碗银耳莲子羹,其中加了几片百年的参片。
“陛下,六皇子来了!”
门外,赵高尖细着嗓子说道。
皇帝闻言,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试图让自己更精神一些。
“让他进来吧!”
秦朝戈推门而入,正步上前走到皇帝面前,行跪拜礼道:
“皇儿朝戈,参见父皇!”
皇帝轻轻挥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
“快起来,坐吧。”
“皇儿许久未见,快来和父皇对弈一局,让父皇看看你的棋艺是否有所精进。”
皇帝将桌上的奏折推开,掏出棋盘摆了起来。
秦朝戈不为所动,正色问道:
“不知父皇深夜召唤,所谓何事?”
皇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沉吟道:
“皇儿是不是还在怨恨父皇?早年将你发配去戍边,一走就是多年。”
“儿臣不敢!”
皇帝一笑,又挥了挥手。
“下棋下棋,先陪朕下几局棋。”
“是!”
秦朝戈抱拳。
摆好了棋盘,皇帝持起了白棋,秦朝戈则持黑棋。
皇帝当仁不让的,率先落下白子,竟是下在了天元!
在围棋之中,素有金边银角草肚皮之称。
将棋下在天元位,无疑是把主动权交给了对方。
果然,秦朝戈微微皱眉,随后落下一黑子。
二人不时落子,不时沉吟思索,棋盘上已然不断铺满了两色棋子。
棋局交锋,犹如两军对阵,棋盘便是战场,而棋子正是交战的两军!
棋盘上,黑子阵势逐渐成型,气势凌然,宛若一条蓄势待发的黑龙,势如破竹,白棋隐隐有些招架不住。
皇帝扶首沉思,轻轻落下一颗白子。
“最近,边关战况如何?”
秦朝戈不语,双眼在棋盘上四处打量,找寻着白棋的破绽。
突然,秦朝戈眼前一亮,将手中黑子猛然落下。
“回父皇,西北边关时有羌族侵袭,前不久儿臣刚率众部剿灭了对方一只精锐,挫了他们的锐气,估计他们短时间内不敢轻易再犯!”
谈起戍边,秦朝戈话里行间透露着自豪。
常年与关外蛮夷作战,秦朝戈已有了不小的名气,赫赫威名,足以让蛮夷闻风丧胆。
“不错!”
皇帝赞赏的点点头,手中白子却迟迟没有落下。
“皇儿镇守边关有功,该赏!”
秦朝戈点头道:
“多谢父皇!”
“这些年,你母后对你甚是挂念,常常以泪洗面,有时候还会找朕抱怨,这次回来记得多陪陪你母后。”
“啪”一声,白棋落子。
“儿臣明白!”
秦朝戈沉吟片刻。
黑棋紧跟而至,吃掉了数颗白棋。
“这么多年过去了,性子还是老样子,多学学你大哥,做事沉稳一些。”
皇帝慈笑,随手又将白子落下。
秦朝戈沉默,随后开口问道:
“听闻前些日子春季狩猎,有人以一力敌狮虎两兽?”
“你是说凡儿?”
皇帝神色淡然。
“儿臣只是有些惊讶而已,平日里二哥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竟一鸣惊人。”
秦朝戈解释道。
皇帝手执一白子在桌上轻轻磕着,似是思忖着下一步该走哪里。
“确实如此,就连父皇也有些惊讶。”
关于秦凡,二人只聊了寥寥数句,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夜已深,随着最后一颗黑子落下,秦朝戈起身拱手。
“时候不早了,父皇还是早些歇息吧,儿臣先告退了!”
说罢,便挥袖起身,在赵高的带领下,走出了宫殿。
皇帝看着慢慢消失在眼底的身影,转头看向桌上的棋盘。
又是黑子压倒性的胜利。
一个晚上的时间,黑子已经数不清赢了多少把。
皇帝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道:
“还说心中没有怨恨,赢了这么多局,也不知道让让朕。”
走出咸阳宫,秦朝戈凭栏而立,有些疲惫的朝着远方星空眺望。
天空中,银河之下,满天星斗闪烁,其中属北斗七星最为璀璨夺目。
“六殿下!”
这时,一侍卫赶来,冲秦朝戈拱了拱手,上前附在其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秦朝戈听完,冰冷的面庞竟升起一丝笑意。
“有趣!这秦凡果然有趣!”
……
此时的东宫西院,还在家里呼呼大睡的秦凡,突然鼻子一痒,伸手挠了挠鼻子又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别人惦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