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狐狸，在场没有人看到战斗究竟发生了什么。
盘踞灵猴镇的乌云瞬间炸开，吴忘仇的身影已经消失看不见。
天空之上一片晴朗，半点儿硝烟都看不见。
猴子落到房顶之上，看着不远处的灵猴山，一言不发！
“灵猴大人显灵，多谢灵猴大人！”
“多谢灵猴大人！”
……
灵猴镇的所有百姓，对着镇长家房顶那道瘦小的身子全体跪拜。
猴子恍若未闻，只是呆呆看着灵猴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入夜，灵猴镇家家户户大摆宴席，镇长家更是被堵的水泄不通。
各家都拿出了最好的美酒和美食，款待这几个将他们救了的陌生人。
他们各自家中莫名出现的牌位，已经在下午战斗结束的时候，齐齐碎裂消失。
村里的刻着谶语的石碑，也不知为何，上面清晰可见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不过没人关心这个了，他们知道，自己终于能够活下去了。
什么字不字的，重要么？
猴子没有参加，他从下午就开始，坐在房顶，看着远处的灵猴山。
没人敢去打扰他。
除了沈思涯。
沈思涯拎着酒坛，直接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有什么遗言？”
用心魔强行榨干自身，加上他的实力本就不如猴子，一战过后，吴忘仇肯定时日无多。
猴子接过酒坛，咕咚咕咚灌进嘴里。
“他没说！”
“你就不想知道，兴许他还有别的遗憾！”
猴子自嘲一笑：“他能有什么遗憾，他这辈子，只有复仇，就连这件事，都没我给挡住了，他还能有什么遗憾！”
沈思涯轻轻抿了一口。
屁股底下的喧嚣还在继续，看这个样子，今晚灵猴镇，注定是个不眠夜。
夜晚凉风，星星闪烁。
“要不去送他最后一程！”
沈思涯拍了拍自己的乾坤带：“你出蟠桃，我出酒！”
猴子想都没想：“好！”
沈思涯一笑，对着下面正在啃骨头的谛听挥了挥手。
谛听飞上屋顶，对着空气狠狠闻了闻，然后伸出前爪，指了指灵猴山的一个方向。
小狐狸知道他们要干嘛，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有了谛听的带路，想要找到吴忘仇的位置很简单。
他们坐在筋斗云上，猴子故意放慢了速度。
飞到灵猴山上空的时候，沈思涯他们都看到，下方竟是累累白骨。
其中猴子的尸骨最多，其他的就是人类的。
时值盛夏，偌大灵猴山，没有半点儿生命迹象，甚至连树叶，都是充满了死寂的黑灰色。
猴子的脸色愈发难看。
沈思涯也是叹息，灵猴镇人的做法，实在太过令人发指。
一处小小的洞穴门口，几个人类骨架随意丢在一旁。
门前没有草木，光秃秃的，一片岩石的灰色。
不远处，还有一处干涸的水潭，水塘上方怪石突出，想必之前这里也是猴子们热闹欢快的场所。
和热闹，充满生机的花果山相比，这个灵猴山，实在有些寒酸。
猴子一言不发，径直走进了洞穴之中。
没有那么多弯道，洞穴最深处，一个宛如黄豆般的油灯安静的燃烧着。
“你来了？”
吴忘仇虚弱的声音响起。
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心魔已经不能再控制他，现在的他，正在清醒的等待黑白无常的到来。
他的修为也呈断崖式下降，已经是低到了筑基境界！
“喝酒么，好酒！”
“好！”
吴忘仇艰难起身，接过猴子递过去的酒，刚想喝。
“劲儿大，悠着点！”
“呵呵。”
他都快要死了，还管什么劲儿大不大。
吴忘仇一口下肚，果然觉得这酒乃是三界罕见：“好酒！”
猴子又盖过去几个蟠桃：“玉帝老儿给的，尝尝，还新鲜！”
吴忘仇眼睛一亮，没想到猴子竟然备着这么多的蟠桃。
“好吃！”
三下五除二，蟠桃只剩下了一个桃核。
“这是人参果，你也尝尝！”
吴忘仇愣了一下，哈哈笑道：“今天算是开眼了，这种东西我都能吃到，哈哈！”
他笑的自然，笑的爽朗，似乎就是远方的亲戚过来串门，给他带的礼物一样。
猴子更加难过。
同为猴中王者，自己天天拿大还丹当糖豆吃，人参果当零食。
再看看吴忘仇过的什么日子？
背负着血海深仇，把自己献祭给心魔，就为了那一点点自己唾手可得的修为。
猴子突然很烦躁。
他甚至有点儿恨自己。
“你还有什么想做没做的么？”
察觉到吴忘仇的伤势出现恶化，他已经承受不住酒和人参果这些好东西的能量了。
沈思涯赶紧拿出一颗百转大还丹，吊住吴忘仇的一口气。
“有了赶紧说，我们一定给你办到。”
沈思涯说道。
吴忘仇洒然一笑：“没有了，我这辈子活着的目的就是复仇，既然不行，那就下辈子吧！”
猴子的脑袋几乎要埋进了黑暗中。
沈思涯叹口气：“你也是个可怜人！”
一个以仇恨为食物的人，天天一睁眼只有一件事就是报仇。
沈思涯根本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生活！
没有自我！
甚至连怎么思考都不会。
“可就算你下辈子轮回转世成功，带着记忆再来，他们的手上，还是没有沾染猴族的鲜血，你的仇算在他们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
吴忘仇平静地看着沈思涯。
沈思涯发誓，他这辈子没有被这么平静的目光凝视过。
那种宁静到丝毫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目光，甚至让沈思涯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灵猴镇的故事，你们都听过了吧！”
沈思涯点头，吴忘仇来之前，他们已经听侯老三讲述了。
吴忘仇道：“那你们一定觉得，他们这代人，早就不是直接的凶手了，而是凶手的后人，甚至还埋怨我杀了他们的父辈，对么？”
沈思涯没有说话，侯老三讲述的时候，话里确实有憎恨的意思。
吴忘仇轻咳一声：“那你们，还想知道另外一个版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