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把她放在桌子上,脱去她的衣服,让她**地面对着我。
她睁着眼睛,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但我不为所动。她不会有任何反抗的,因为她已经无法反抗,局部麻醉的效果会让她看着我完成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我从工具箱里挑出了一把手术刀,拿到了这个女人的面前,我特意把手术刀在她的眼前停留了一下,让她看清闪着寒光的锋利刀锋。她眼中的恐惧更加浓厚了。我露出了一个微笑,用一种无声的方式告诉她,她的恐惧对于我来说是一道饕餮美味。
将手术刀对准了她的腹部,我又看了一眼她的眼睛,两行清澈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我知道她想努力摇头,向后闪躲,或者大声呼救,但是这些现在只能在她的大脑里想想,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做出任何相应的动作。
我突然停止了动作,放下了手术刀,这个举动让她长出了一口气,眼中的恐惧也变成了感激。人啊,就是如此,即便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只要我停止对她的伤害她就会感激不已。
但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会让她后悔一辈子,尽管她的一生已经就快走到尽头。
我找到了一面镜子,吊在了她的头顶,这样她就能够从镜子中看清我的一举一动。在她还没有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手术刀已经刺破了她白皙娇嫩的皮肤,鲜红的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眼中的感激还没有来得及褪去,就被惊恐和不安取代,那复杂的眼神让我愉悦不已。
我继续着手头的工作,把她的内脏一点一点地拿出来,但并没有扯断它们和她身体的连接。我把每一块内脏都放到了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腥甜的味道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极度亢奋……
我再次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却愣住了,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慕雪?怎么会是你?”
“郑岩,醒醒!”剧烈的摇晃让郑岩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
他用力摇了摇头,感到头痛欲裂,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他看了一眼四周,长出了一口气,秦玲和唐贺功正满脸忧色地看着他。
“我没事。”郑岩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但他知道那个笑容一定非常难看,“做了个噩梦。”他解释道,看了一眼身边的窗户,窗外的景色正飞驰而过。
他又看了一眼表,距离开车到现在仅仅过去了十分钟而已。他还在赶往D市的途中。看来安眠药也没什么效果了。郑岩苦笑了一下。
原本他们是准备在家给秦玲办一个简单的生日宴会的,可是宴会还没开始,唐贺功就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懊恼的消息,“厨师”出现了!
这次是真正的“厨师”,不是拙劣的模仿犯。为了证明这一点,“厨师”在现场留下了一部分不属于被害人的身体组织,一个男性的**。D市警方迅速将这个发现上报了公安部,秦玲在对该男性**进行鉴定后确认,那是属于Z0001案的那个凶手的,当初他们就判断,是“厨师长”拿走了它。“厨师”借此告诉Z小组,自己正和“厨师长”在一起。
Z小组迅速出发,但是就在登车前一刻,杜丽却意外接到了6号监狱的电话,一个非常棘手的“患者”入院,部里指明由她来对这个新“患者”进行跟踪治疗。
“你去吧,毕竟你的关系还在那边。”唐贺功叹了口气,也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杜丽在Z小组担任的职务仅仅是郑岩的心理医生而已。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郑岩看着杜丽犹豫的神情,笑了笑安慰道,然后,他突然抱住了杜丽,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会把他带回来,亲手带到你面前。”
“至少‘厨师长’在这个案子里是真的出现了。”唐贺功突然说道。
郑岩笑了一下,表面上看,大家都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无意中的一句话还是暴露出了大家心中的紧张。
“我去下洗手间。”郑岩站了起来,随手拿起了笔记本电脑。
“去个厕所而已,你带那个干吗?”唐贺功疑惑地问道。
“顺便看看资料,你不知道有些人就容易在上厕所的时候灵感迸发吗?”郑岩边走边说道,“砰,噗嗤,上下一起,如泉涌一般。”
“你真恶心!”唐贺功厌恶地侧了侧头,秦玲却被郑岩的话逗得笑了出来。
郑岩哈哈大笑地走进了洗手间,却并没有进一步如厕的举动,只是打开了电脑,翻出了一个隐藏的文件夹,点开了里面的图片。
这就是他噩梦的来源。慕雪从美国发回来的照片。
在和教授联手侦办了几个案件后,在最新的这个案子里,教授让慕雪独自完成,不允许她向任何人求助。
这是一个连环开膛凶杀案,凶手将所有死者的内脏掏出来放到了一边,唯独缺少了子宫。慕雪发现,凶手对被害人的内脏有过舔舐的举动,她不能理解凶手这样做的意图,但是她找到了凶手残留的唾液,在专案组的帮助下绘出了凶手的部分DNA图谱。
通过对凶杀现场的痕迹检验,慕雪认为凶手应该是一名技术精湛的医生,而且是一名基督徒或者有亚裔血统并在东方接受保守教育的医生,此人认为这些死者不配拥有子宫。
郑岩很好奇慕雪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慕雪解释说,因为这些死者都不是处女,没有生育史,但是却都做过人流手术。基督徒是禁止这样做的,有亚裔血统并在东方接受保守教育的人更认为这是一种罪行。
顺着这条线索,美国警方很快抓获了犯罪嫌疑人。
“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舔舐那些内脏。”成功破获了这个案子并没有让慕雪感到任何兴奋,“教授认为,如果不查明这个问题,这个案子对于我来说就还不算结束。”
“你知道猫为什么有时候会舔舐主人吗?”郑岩问她。
“不是因为喜欢吗?”
“大多数人是那么认为的,不过也有一部分人有不同的见解,他们认为猫是一种爱干净的动物,当它舔你的时候是认为你太脏了,它无法接受和你一起玩耍。”
“从这个案子来看,我认为凶手有一种道德上的洁癖,他下意识地做出那种舔舐的举动是在清洁被害人。所以,他并不是因为仇视才杀了这些人,而是为了拯救她们。”
这是郑岩当时对慕雪说的话。现在他重新翻出这个案子是因为他发现“厨师”做的案子和这起案子有诸多相似之处。但他不能理解的是,“厨师长”参与的案子在教授的私人图书馆都能找到案例原型,唯独这个案子是最近六年才发生的,那时候,教授的私人图书馆里还没有这样的案子。难不成这真的是“厨师长”的原创,现在已经流传到了国外?
“厨师长”或许已经知道他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所以用这种方式告诉郑岩,他并不是一个拙劣的模仿犯,而是一个被模仿者,并且永远不会被超越。
“但是,你已经被人超越了。”郑岩的手指在电脑的屏幕上滑过,像要把眼前的画面扫掉一样。
“我想知道教授最近都和哪些中国的号码有过电话或者邮件联系。查到后发到这个邮箱,不要给我打电话。”郑岩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出去,然后合上了电脑,站起了身。他把电脑和手机放进了洗手盆,拧开了水龙头。
“真有你的,不过上个厕所,还能把手机和电脑全都弄坏了,你怎么没把自己脑袋也灌进水呢?”
从郑岩抱着已经烧坏的手机和电脑从洗手间出来开始,直到现在马上就要进入案发现场,唐贺功就一直没停止损他。
郑岩除了报以苦笑,没给过任何正面回复。
“我怎么知道你给我配的电脑和手机都是不防水的?”当唐贺功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郑岩终于忍不住反问道,“作为关键部门的职员,我们的设备不应该是最好的吗?”
“别吵了,你们看看这个有什么不同,我没参与过这个案子,不太熟悉。”秦玲推开了案发现场的大门,说道。
“咦?”郑岩和唐贺功把目光投向了案发现场,却同时发出了惊讶。
被害人是一个看上去大概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女性,身材完美,面容姣好,这符合“厨师”选择目标的标准,但案发现场却又与以往“厨师”作案不同。
以往“厨师”作案,会在杀害被害人之后摘除其子宫,然后便离开现场,剩余的工作完全由“厨师长”来完成。“厨师长”会把被害人的内脏全部掏出,让被害人手捧着,他会把热油淋在那些内脏上,让被害人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但是眼下的这个案子却有少许的不同。
被害人浑身**地躺在餐桌上,身体上摆满了银制的餐盘,在那些餐盘里,盛放着样式精美的菜肴,其中一个餐盘是空的。
“像不像日本那道名菜,叫什么来着?”唐贺功问道。
“女体盛?确实很像。”郑岩点了点头,“不过我打赌,那些餐盘里的菜,原材料就是这个被害人的内脏。”
就在他们讨论得正热闹的时候,那具女尸突然动了动,身上的餐盘当啷当啷地掉到了地上。她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三个人,嘴巴动了动,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救救我!”
“她还活着?”郑岩和唐贺功一愣,秦玲已经迅速跑了过去,抓住了这个女人的手,检查着她的心跳和脉搏,开始对她进行急救,唐贺功也掏出了电话。
五分钟之后,秦玲回过头,向郑岩和唐贺功摇了摇头。餐桌上的女人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她到底死没死?”唐贺功惊魂未定地问道。
“现在是真死了。”秦玲叹了口气,“但是我猜之前她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进入了假死状态。”
“D市这群人是怎么搞的?”唐贺功皱了皱眉。
“不能怪他们。”秦玲摇了摇头,“经验最丰富的医生也没把握分辨真死还是假死,有时候,一具医学上已经宣告死亡的尸体在送进火化炉后,在高温下还会突然醒来呢。她只是运气不够好。”
“先做个初步的尸检吧。”唐贺功也叹了口气。
秦玲点了点头,打开了工具箱,仔细检查着这具尸体。重点放在了已经被打开的胸腔和腹腔,这个位置的检查花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这已经很快了,因为凶手帮助秦玲完成了很多前期的工作,至少不用再对尸体进行解剖。
“凶手有两个人。”秦玲收起了工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第一个人的手法粗糙,用的是很普通的刀,大概是水果刀之类的刀具,刃口不太锋利,造成的创壁有明显的皮瓣,子宫应该也是这个人硬扯下来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厨师’。”
郑岩和唐贺功点了点头,等着秦玲继续说下去。
“第二个人的手法就精湛多了,用的是锋利的手术刀,而且细心地给创口做过缝合,他没有取下全部的内脏,只是在每个内脏上摘下了一部分,做成了这些菜。被害人的死因应该是失血过多,创口虽然做过缝合,但是并没有给被害人输过血。”
“这人是‘厨师长’,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你怎么看?”唐贺功目光转向郑岩。
“他进步了。”郑岩从口袋里摸出了药瓶,倒出两片药吃了下去,“他不再单纯地用滚油淋上去这种简单的烹饪手法,而是开始用更精致的手法来烹饪食物,他也在寻找如何超越自己。不过……”郑岩深吸了一口气,“他也技止于此,不可能有更大的突破了。”
“他的时间规律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了,其他的规律我认为也可以确认了。”唐贺功看了一眼郑岩,“不杀够三个人,‘厨师’和‘厨师长’是不会收手的,要抓住他,这次是最好的机会,错过的话,我们可能还要等上三年。”
听到这句话,郑岩一怔,点了点头,再次从药瓶中倒出了两片药。六年前,他不仅没有抓住凶手,还被设计送进了6号监狱,这次能行吗?他不知道,但必须试试。
“你们出去。”郑岩轻轻地说了这句话,然后闭上了眼睛。
2、
半个小时之后,唐贺功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叮”的一声,没过一会儿,便又传来了“当啷”一声。精神高度紧张的他一把推开了门,就看到郑岩坐在那张桌子前,满身大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着,一把餐刀掉落在地上,一把叉子正放在他的嘴边。
他的表情极度痛苦,显然正在挣扎着拒绝吃掉那把叉子上的东西。
他的面前放着一个餐盘,是从那具女尸上拿下来的,那里面是那个女人的一截小肠。让唐贺功感到恐惧的是,他们抵达案发现场的时候,餐盘里的食物都已经凉了,但是现在,郑岩面前那个餐盘里的食物明显是热的,一股奇诡的香气充斥着这间屋子,一旁的微波炉敞开着。
“郑岩,你在干什么?”唐贺功大吼一声,随手抽出了腰间的配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郑岩,“放下你手里的东西。”
郑岩缓慢地转过了头,双眼却毫无焦点,他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叉子,失神地问道:“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双手抱住了头,蹲到了地上。
“我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郑岩从嗓子里挤出了这句话,“我进入不了他的内心,我了解不到他的想法。”
“没事了,郑岩,没事了。”秦玲一把将郑岩揽进了怀里,像母亲抚慰受惊的孩子那样轻抚着他的头。
“回来,秦玲。”唐贺功如临大敌一般,手中的枪已经打开了保险,扳机也向后缩进了一点。
“老师,没事。”秦玲笑了一下,“他只是太紧张了,暂时迷失而已。”
郑岩像个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死死地搂住了秦玲的腰,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唐贺功愣了一下,慢慢地走到了郑岩的身边。
“我永远也达不到他那样的水平,他是个天才,是个艺术家,是永远也不会被超越的人。”郑岩突然抬起了头,他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可是唐贺功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狂热,看到了崇拜。
“这个现场。”郑岩摇晃着站起了身,“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即便是一个最普通的犯罪行为侧写师也能轻松完成现场的重构,但是只有我能够完美地再现,给我一个被害人,我能告诉你我是怎么享受他的死亡的。”
“你在胡说什么?”唐贺功满脸的怒容,“郑岩,你不是凶手,你是来抓捕他的。”
“我是来抓捕他的?”郑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异常的干净。他突然长出了一口气,“头儿,抱歉。”他苦笑了一下,“我想,我正在失去思考的能力,我被厨师长牵住了思维。”
“告诉我你是谁,你在哪儿,你来干什么?”唐贺功想起杜丽最常问的那个问题。
“我没事了,头儿。”
“告诉我你是谁,你在哪儿,你来干什么。”唐贺功再次握紧了枪。
“我是郑岩,Z小组犯罪行为侧写师,公安部刑侦局特别顾问,我在D市案发现场,我来……抓捕‘厨师’和‘厨师长’。”
听到郑岩这么说,唐贺功才收起了枪,“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到。”郑岩再次苦笑了一下,“我不记得我看到了什么,我只记得血是甜的。”
“血是甜的?”秦玲愣了一下,伸手擦了一点血迹,放进了嘴里,皱了皱眉,“这不正常,血的味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好像,有什么其他的杂质?”
“是香水。”郑岩点了点头,“凶手用一种很高级的香水,他可能平时就用,也可能只是为了掩盖原本的味道,他手上的香水污染了被害人。”
“为什么不能是被害人用的?”秦玲说道。
“不会。”郑岩摇了摇头,“味道来自于血液里,被害人的身上只有微量的味道,一定是‘厨师’或者‘厨师长’在作案后喷洒或者不小心留下的。”
“关于‘厨师长’和‘厨师’更多的线索呢?”唐贺功问。
“没有更多的线索。”郑岩摇着头,“他留下的信息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他就像个绅士,也许他曾在国外生活,他受过优秀的西方教育。”
“老师。”秦玲犹豫了一下,“为什么不从周边走访着手?我们已经掌握了很多信息,‘厨师长’又很有标志性,混血,双瞳异色,就算监控没有拍到,周边也一定有人见到过。”
“他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找到的。”郑岩看着女尸身边的餐具,说道,“他敢向我们挑衅,说明他的外貌特征并不明显,或许他只有1/4甚至更少的西方血统,这让他看起来和我们没什么不同。双瞳异色也可以用隐形眼镜来遮掩。为什么不从这些餐具上下手?头儿你还记得吗?以前,他们从来不用餐具。”
唐贺功怔了一下,伸手拿过了那套餐具。他不怕留下指纹,他很清楚,事后鉴定的时候这上面只会有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他的,一个是郑岩的。
“银的?”他看了一眼郑岩,“这一套餐具也值不少钱。”
“这是‘厨师长’的主意。”郑岩想了想,说道,“‘厨师’的目的并不在享用,他只是单纯地完成杀人、吞食子宫这件事而已,只有‘厨师长’才会注重这些细节。”
“他在提醒我怎么抓住这个凶手。”郑岩又看了一眼那些餐具,说道。
“提醒你?为什么?他不是一直在和我们作对?”
“因为……”郑岩用力咽了口唾沫,“‘厨师’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他现在有了新的目标,那个人会成为他的新继承者。”
“老师?”秦玲打开房门,就看到唐贺功抱着厚厚的一摞资料站在门外。
“帮我一把。”唐贺功根本不管秦玲刚刚出浴,发梢上还带着水滴,身上也只围了一条浴巾,就把手里的资料塞到了她的怀里,“我们不能指望郑岩了,我们得从这些资料里找到‘厨师’和‘厨师长’。”
说着,他又从地上抱起了更多的资料,走进了秦玲的房间。
听说是要找到“厨师”和“厨师长”,秦玲顾不上着装的问题,抱着资料放到了**,随手拽过了一条浴袍披在了身上。
“老师,怎么找?”
“这是‘厨师’作案以来的全部资料,就从这里面找。”唐贺功将一半资料递给秦玲,同时拿起了另外一半资料,“分头行动,我找‘厨师’,你找‘厨师长’。”
秦玲点了点头,翻开了手头的资料。
但是她很快发现,这些资料中记载的关于“厨师长”的信息少得可怜,郑岩在多次追踪之后,只是给出了“他是个讲究生活品位的人,冷漠,冷静,有高超的外科手术技术和厨艺,以人为食物,擅于利用手边的一切东西误导试图猜测他心思的人,尤其是我”这样一句简单的评价。甚至还没有自己手里掌握的资料多。
她看了一眼唐贺功,发现他也是眉头紧锁,翻阅资料的速度快得惊人。她甚至怀疑,他有没有完整地看过一份资料。
“‘厨师’在进行一个仪式。”十分钟之后,唐贺功放下了手里的资料,点上了一支烟,“他现在大概35岁,他只想要被害人的子宫,他作案的规律性与一般连环杀人案不同,他会严格地在中秋节当天夜里杀完最后一个人。”
“可是……”唐贺功看着那一堆资料,叹了口气,“关于‘厨师’的线索太少了,只有杜婧当初在第一具尸体上发现的指纹和血样,当时杜婧曾判断厨师受了伤,应该是划破了手,但是没有证据。指纹和血样是否属于厨师她没有做最终定论,因为在后续的案子中我们没发现可以进行匹配的资料。从‘厨师’第二次作案开始,‘厨师长’就介入了,他抹去了关于‘厨师’的所有痕迹。”
“难道让我在全市范围内对‘厨师’可能的作案地点进行布控吗?”他自言自语道,“要是能对全市所有的妓女进行登记就好了,那样我能筛选出‘厨师’可能选择的目标。”
“厨师”的目标从来都是应召女郎,但他绝不会去随便找一个站街女或者出台的女人,他找的都是良家,这些人平时都有正式工作,因为某种原因,身体的欲望,对金钱的欲望,才让她们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这也是“厨师”作案的规律之一。
发现这条线索,还是因为警方在搜查这些人的物品时发现了她们的笔记本,上面记载着重要客户的电话。
“这些暗娼会不会也有一个蛇头呢?她们通过这些蛇头来领取任务!”唐贺功看着秦玲,问道。
“我不知道。”秦玲脸色通红,迅速地摇了摇头。
“一定有。”唐贺功肯定地点了点头,“怎么才能联系上这个蛇头?他和一般夜总会的蛇头不一样,他藏在暗处,甚至,可能只是提供了一个平台。”
唐贺功拽过了电脑,打开了搜索引擎,快速地在搜索栏中输入了“兼职女”三个字,网页刷新了一下。看着搜索结果,唐贺功瞪大了眼睛。
关键词“兼职女”在百度的搜索页竟有几千万条信息,那后面一排密密麻麻的“0”差点闪花了他的眼睛,要从浩如烟海的网络平台中找到凶手可能利用的那个蛇头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老师,为什么我们不能从‘厨师长’的角度入手?”秦玲想了想,说道,“‘厨师’的信息虽然多,但是大多支离破碎,不成系统,除了指纹。在最新的这个案子中,我在被害人的身上提取到了一枚指纹,经过比对已经可以确认,和当年‘厨师’第一次作案现场留下的指纹一致,和我们目前认为的‘厨师长’的指纹不同。但是这只能作为甄别信息,也从侧面证实了‘厨师’是连环杀手。其他的信息我们没有。但是‘厨师长’不同,我们知道他很多特征性的东西。”
“比如双瞳异色?”唐贺功看着秦玲笑了一下,“双瞳异色完全可以通过戴隐形眼镜来遮掩。”
“不。”秦玲却摇了摇头,“双瞳异色并不是普通的特征。我刚刚在洗澡的时候想到的,双瞳异色并不是一种正常的瞳孔颜色,出现这种情况和基因变异有很大关系,而基因变异往往伴随着疾病。所以我查了一下资料,发现双瞳异色实际上是一种虹膜异色症,是一种眼底疾病。”
“你是说?”唐贺功瞪大了眼睛,“他可能在医院进行过治疗?”
秦玲点了点头。
“太好了。”唐贺功一把将秦玲抱进了怀里,“我就知道,让你进Z小组一定会给我带来惊喜的。我这就去找郑岩,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哈哈一笑,跑出了秦玲的房间,留下秦玲一个人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整理着凌乱的衣服。
然而,几分钟之后,唐贺功脸色阴沉地跑了回来。
“郑岩不见了。”
3、
杜丽起得有点晚,快到天亮的时候她才睡下。
原本以为6号监狱的事情并不麻烦,当她赶到办公室之后才知道,院长临时出差,去做一个非常重要的鉴定,临出差前却将所有的资料都锁进了保险柜,这让她不得不从头开始熟悉这个新“患者”。
本来四个小时就能够结束的工作却拖到了后半夜才完成。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这个患者突然发狂,对杜丽进行了攻击,幸好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铁门,即便如此,杜丽还是受到了惊吓。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患者将胳膊从那个细小的孔洞里伸了出来,挤压让他胳膊上的血肉碎裂,甚至露出了白骨,可是这个患者却像没有感觉到一样,看向杜丽的目光中充满了狂热。
他是个恋尸癖,无论多漂亮的女人,在夺取她们的贞操前,他都会先杀掉,然后不遗漏尸体上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部分,**、尿道、后庭、嘴,甚至连鼻子和耳朵都不放过。他喜欢穿着短裙丝袜的女孩儿,喜欢长发飘飘的女孩儿,尤其喜欢杜丽这种高傲冷漠的女孩儿。
这些在资料里都有提到,可是因为院长的失误,却让杜丽险些丧命。
当她怒气冲冲地拨通院长的电话兴师问罪时,院长却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给你发了邮件。”
杜丽确实收到了一封邮件,她的手机提示过她,可是她并没有来得及查看。这让她无话可说,只能自认倒霉。
她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拉开了窗帘。天有些阴沉,树叶已经凋落,一场寒流悄无声息地袭击了这座城市。
秋天很快就要过去,也许下个月的这时候,第一场雪就要到来了。
想到这些,她的心情莫名地低落了下来,杜婧活着的时候最喜欢下雪,然而在她被害不久,第一片雪花才姗姗来迟。
最爱雪的杜婧没有看到那年的第一场雪。同样最爱雪的杜丽自那之后每每想到这些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杜丽叹了口气,然后愣住了,目光定格在了一盏路灯下,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只穿着睡衣的人。
是郑岩。
杜丽匆匆穿好衣服跑下了楼。
五分钟后,郑岩已经坐在了熟悉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白酒,身上裹着一条毯子。杜丽找到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脚上还穿着拖鞋。在冰冷的寒风中,他的皮肤已经通红,整个人都已经僵硬了。
“你怎么来了?”郑岩无神的目光也渐渐恢复了焦点。
“郑岩,告诉我,你在哪儿?”杜丽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当然在D市,我在办一个很重要的案子,你知道。”对杜丽的问题,郑岩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
“现在是几点?”
“晚上八点,我刚洗完澡。”郑岩随口说道。
杜丽却痛苦地摇了摇头,“现在是早晨九点,你现在在家。”
郑岩愣住了,“那怎么可能?我明明……”他没有再说下去,他看清了目前所处的地方,这是即便他忘记了一切,条件反射也会带他回来的地方。
“我……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郑岩痛苦地垂下了头。
他记得在案发现场再次陷入了“厨师长”的陷阱,但是因为唐贺功和秦玲的帮助,他成功抵制住了**。他记得自己回到了宾馆,进了洗手间,拼命想洗掉身上的味道。然后,他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
“头儿,是我。”杜丽拿起了电话。
“杜医生,我正要打给你,听我说,你要有心理准备,郑岩不见了,我们查到他买了回去的车票,他可能会去找你,他现在很危险,他可能会杀了你……”唐贺功急急地说道。
“他就在我身边。”杜丽看了一眼郑岩,深吸了一口气,“你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之后,唐贺功才接着说道,“照顾好他,我这就安排人去陪你。”
“不用了,他现在很好,我想,我需要带他去医院。”杜丽说道,“他恐怕不能继续参与这个案子了。”
“我知道。”唐贺功叹了口气,“尽你最大的努力,帮帮他。”
杜丽苦笑了一下,看了一眼郑岩。
“他说得没错。”他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白酒,“我现在的确很危险。”
“你需要休息。”杜丽尽量保持平静,“我会陪着你,就在你身边。”
她扶着郑岩躺倒在了沙发上,给他注射了一针镇静剂,“你放心,我不会走。等你醒了之后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郑岩笑了一下,浓浓的倦意袭来,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熟睡的郑岩,杜丽的神色有些复杂。她说不好自己对郑岩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恨他,毋庸置疑,他杀了她的姐姐,她想杀了他为姐姐报仇。但是看着他心怀愧疚,一次又一次不顾危险地进入那种可能让他身败名裂甚至死无葬身之地的状态中,她又感到一阵阵刻骨蚀心的疼。
他爱她。因为爱,他不得不坚持着活下来,他比任何人都想亲手抓住“厨师长”。甚至有时候杜丽觉得,郑岩就是在找死,他想和杜婧一样,死在一个人的手里,完成最后的团圆。
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折磨,才能用笑容和轻佻遮掩起内心的伤痛?杜丽突然发现,她并不了解郑岩,尽管她用了六年的时间来研究这个人。
看着他在睡梦中却紧锁的眉头,杜丽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抹平他眉宇间的愁容。也许这时候的郑岩,才是真正的郑岩。他向杜丽敞开了心扉,但却从未让她直面他内心的痛苦。
半个小时后,郑岩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杜丽站起身,走到一边,掏出了电话,拨通了医院的号码。
“杜医生,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电话那头的医生犹豫了一下,“之前我们已经对他进行过所有项目的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引起他头疼的可能是某种神经性的原因。”
“还是再检查一次吧。”杜丽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弄错了方向,他的头疼只是某种副作用,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的大脑曾经受过损伤,这导致他能够轻易地模仿别人,却始终没有自己的标准?”
“你说的这种情况……”医生沉吟了一下,“有一种可能,不过不是损伤。你带他再来一次,我这就安排时间。”
“谢谢你,医生。”杜丽挂断了电话,猛然发现头上笼罩了一团阴影,回过头就看到郑岩正站在身后,阴冷的目光笼罩着她的全身。
“郑岩,你吓死我了。”她拍打着胸脯抱怨道。
“你在给谁打电话。”郑岩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