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顺着秦景的视线看过去，死者左手小臂位置有一圈不太明显的白痕
秦景突然想起来，青青小的时候，曾经为了追他们，摔进一个坑里，左臂骨折过。
“嗯，确实是骨折愈合的痕迹”
“不，这不能证明她的身份，也许我记错，也许恰好这个孩子也受过伤”秦景道
“当然，她还有直系亲属吗？想要直接确认身份，做DNA是最快速有效的方式”
从法医室出来，秦景在办公室做了许久，手机在手里已经握得微微发热，这些年，他没有打过一个电话，一是不敢，二是没有脸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也怕听到更糟糕的消息。
“嘟嘟”的声音响起
“喂”一个平静且熟悉的嗓音响起。
秦景一时间有些难以开口，让一位失去孩子还带着希望的父亲来确认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残忍。
“小景吧”那边意外地叫出了秦景的名字
“陈叔叔，是我”
“是有什么事吗？”陈父声音有点抖，不敢猜测
“嗯，还没确定，可能需要您配合一下”
“还...还好吗？”陈父激动过后，急切地想知道结果，但是心里是有一点点微弱的希望的
“...”秦景没有回答
“嗯，我知道了，我安顿一下你婶子，这就动身”陈父的心也沉下来了，都好，有消息就好，这些年悬着的心也算有了着落，可是泪还是从眼中不停地落下，泣不成声。
沙发上做个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完全看不出来刚刚不到五十的年纪，手里正在不停的织着一件浅绿色的毛衣，嘴里叨念着，天冷了，青青喜欢这个颜色。
一大早秦景在等在车站门口，有些急切的一直看着出口，一直没有看到记忆中的人，直到一位勾着背的老大爷站在面前，秦景看了许久，才勉强认出这个头发全白，满脸沧桑的老人，就是记忆中那位高大帅气，身材挺拔的陈叔叔。
突然秦景就觉得眼睛一酸，死死地咬住嘴唇，好半天，才叫道：
“陈叔叔？”
“哎，小景都长这么高了，真好，跟你爸爸很像，真好”陈父看着眼前的孩子，由衷地感到心里高兴。
一路上，两人心照不宣的谁都没有说这次的事，说了这些年，陈父跑遍了全国各地，城市，乡村，能找的都找过了，最后是青青妈妈身体不好了，才回了老家，在没有出去过。
陈父这一路上心里都明白。
陈父随着秦景去抽了血，在警局附近找了一家宾馆，等待出结果。
忐忑的两天过得极其的缓慢，当秦景拿到那张纸的时候，99.99%的数字出现，心里好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是有一种悲伤的情绪堵在心里头，进不去出不来的难受。
“这个就是的意思，是不？小景”陈爸接过纸张，反复地看了最后的那两个名字。
陈爸步伐很快，脸上却不见多少悲伤，反而带着一点点的欣喜，像个急切赴约的人，焦急得像见到自己外出的孩子。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秦景看到陈叔叔的手抖了一下，但是还是坚定地推开了。
陈父站在解剖台很久，颤抖的双手缓缓地掀开那张白布，一段段散碎的骨头呈现在眼前。之前强忍住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虽然之前小景说过，但是亲眼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心里都不能承受。
秦景泪流满面地在背后搂住陈父佝偻瘦弱的肩旁。
一位父亲悔恨的，痛苦的，无助嘶哑哭声响彻在冰冷的空****的房间。
“青青啊，爸爸来了”陈父一边抚摸着白骨，一边轻声地说，仿佛**躺着的是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
“这么久了，害怕了吧，不怕啊”
“爸爸来接你回家”
秦景开着车，后面陈父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罐，里面装的陈青青的骨灰。
陈父已经平静下来，心里的念想已经落了地。
听小景说，青青的养父养母对她挺好，长高了不少，已经一米六那么高了。
亭亭玉立的一个大姑娘了。
你看这是她的画像，是不是长得很像你。
画像是黑白的铅笔素描，是秦景连夜求小江根据陈青青颅骨还原的成年后的长相。
青青妈妈手里的针线一直没有停止，直到看到画像，眼泪一下子湿润了眼眶。
“青青回来吗？”
“嗯，回来了，青青回来了”
两位半百老人抱头痛哭。
秦景在跪在门外的地上，听到里面的哭声，自责不已。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没有用。
“小景，快起来”陈父走到门口，一把想把秦景拽起来
秦景死硬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想说对不起，可是有什么用。
“景啊，起来吧，你已经把青青找回来了”陈父架住秦景的肩旁，硬生生地将秦景从地上拔起来了，让秦景看到了仿佛当年的陈父。
“回来就好，回来了我们老两口的心就回来了”
“快回去吧，快工作去吧啊，你不是说还要找肇事人呢吗，快去吧”
秦景并没有跟陈父说青青的真正死因，骗他们说，青青过得很好，是一场十年前交通事故，造成的死亡。希望能让他们余生能少些痛苦，多些安慰吧！
一路上，开了十一个小时的车，秦景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办公室，抽了第三根烟的时候，乔楚进来了，两个人默默的无语，一直到天边出现微光。
第二天，
“我的妈呀，秦哥，你这是炼丹呢吗？”
老何一推开门，屋子烟雾缭绕，浑浊得都看不见人。
秦景确精神抖擞地钻出来。
“开会”
乔楚也带着一身浓重的味道回了办公室。
桌子上一张纸条，字迹只能说颇为工整的，画了一个手表的图案，上面的时间是十点整。
乔楚将这张纸条撕碎了，扔进了垃圾篓中。
第二天，秦景来到办公室，发现气氛不对，所有人好似都不敢大声说话，秦景昨晚难得回家睡了一个好觉，今天来得有点晚。
“怎么了？”秦景问和豆浆的老何。
“昨晚上乔队长那边有个行动，好像失败了，人没抓着，好像还伤着一个路人，一大早，乔队就被叫到局长办公室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不一会，乔楚从楼上下来，脸色黑得吓死人，秦景刚想过去打个招呼，就被“咣”的一下，关在了外面，秦景悻悻地摸了下鼻子，怂得回来了。
“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