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
風雪連天,四野蒼茫。
又是一年的冬天降臨了,往日那一望無垠的戈壁灘全都覆蓋在皚皚白雪之下,像是一支做畫的粉筆,將醜陋和寒酸的土地塗抹掩蓋在這單調而聖潔白色之下。又像是一片白色的海洋,與遠方白頭綿延的祁連山緊緊連接在一起,成為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
除此之外,西北的雪沒有太多的詩意,有的隻是浸入骨髓的寒冷。
雪伴著風,風卷著雪,像是一把凜冽的尖刀,削砍著人們**在外的皮膚,麻痹著神經。
一陣陣如喪考妣的嗚咽過後,隻有光禿禿的白楊能像個巍然屹立的漢子,伴隨著凜冽的西北風,不停地搖晃著身子,不時地發出尖厲刺耳的呼嘯,像是有意在蔑視狂暴風雪的挑釁。
西北的冬天,太陽也懶得早起。
就算到了清晨的七八點鍾的樣子,天色依舊漆黑如墨。
程江水從檔案館的宿舍內翻身而起,忍著屋內如冰窖般的刺骨寒冷,窸窸窣窣地穿起衣服。屋子內雖然生著煤爐,但根本抵擋不住從門縫窗隙間鑽進來的寒風,屋內的溫度也就比外麵稍稍高出稍許而已。
自從二人結了婚,程江水就搬進了何亦安在檔案館臨時的單身宿舍。隻是每天要早出晚歸地回到酒字巷去照顧病**的母親。一日不敢懈怠,哪怕屋外下的是刀子,依然雷打不動。
聽著程江水起身的響動,何亦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問道。
“江水,幾點了?”
“5點半了。”
“哦,那我也起吧!”何亦安掙紮著要起來。
“不用,你多睡會吧。早飯我給你放在爐邊上,起來自己再熱熱,我先回酒字巷了。”程江水在黑暗中勸說著。
“算了,我也睡不著了,起來吧。”
何亦安起身來,側耳聽了聽屋外的嗚咽聲,蹙了蹙眉頭,提醒道:“外麵雪挺大的,你注意點路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