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要有人跨出第一步的。
在秦朝女性极度含蓄的年代，
连脾气比较爆裂的小柔，都不可能先主动缓和什么，小婉更不可能。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个重任总是要落在陈沐风身上。
而他.....
现在也不过是个未满18岁的孩子啊！
是像文人墨客那样到小婉屋前，一抒胸中情怀，诗词委婉表白？
还是像粗犷武夫那样冲进小婉屋里，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满腔爱意？
不，
只有在一轮圆月下，爬上府中最高的那棵大树枝头，
对着圆月唉声叹气才符合他猎人的气质。
圆月高悬，清云萦绕。
皎洁地月光本应毫不吝啬地平铺在大地上，
却好巧不巧，被一个人遮掉一部分月光。
这被遮挡的月光落在另外一个人的视线里，
就是一坨莫名其妙的黑影。
小婉更烦，大半天都在烦躁中度过，什么都做不了。
晚上倚靠在窗边，本是想看一下圆月静心，
结果却发现圆月变残月，有个什么一坨东西挡住圆月一角，
极其的碍眼。
一开始她还不怎么在意，
可那东西是不是乱动一下，特别惹眼，也特别让人烦躁。
小婉盯着那东西，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气呼呼地来到肇事大树下面，捡起一块石头，铆足了力气向黑影扔去。
暗器......并不能伤到陈沐风。
但加了内劲的暗器却能把他从树上打下来！
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飞来，也能反应迅速地抵挡，
不过谁能想到还有内劲的力量......
他不会飞，这里的树枝也很脆弱，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
这一下摔得真有些七荤八素。
“哎呀！”
树上的碍眼东西落地，小婉这才看清是什么玩意儿。
“你、你没事......”
小婉的关心只担忧一半便停止，
陈沐风......
从树上掉下来能有什么事......
“小婉呐......扔得真准。”
“......这么晚不睡，你在树上干什么？”
“......睡不着......”
小婉没继续往下说，傻子都知道为什么睡不着。
小脸一红，咬了下嘴唇，扔下一句“那我要睡了”转身就走。
陈沐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无意识的状态下伸手拽住她，
却一句话都不说。
月光，树下。
一个男人拉住一个欲走的女人。
无言，轻风。
女人没有转身，男人也没有再动。
回到开篇的那句话，
“总是要有人跨出第一步的。”
“小婉......”
“别说话！”
小婉终于用力甩了一下陈沐风的手，却发现他根本没打算放开。
“我想说......”
“求你......别说......”
小婉很矛盾，她没有说自己不听，而是一直在让他别说。
看起来没区别，可意义不同。
“我是想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但我不能娶你。”
小婉用剩下的一只手捂着一直耳朵，这是她能做的最后挣扎。
却听到这样一个回答。
这算什么？
小婉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陈沐风，先不说她自己是什么心情，至少陈沐风的回答根本不在她的预想之中。
有人说要嫁了吗？
不、不对！
为什么不能娶？
上面这个问题现在充斥在小婉的脑海，甚至比准备好拒绝或者不回应还要强烈。
“为、为什么？”
陈沐风很爷们地强拽小婉，把她的耳朵放在胸膛上。
“......听到什么了？”
小婉猝不及防之下被陈沐风抱住，一时间面红耳赤内心慌乱，却乖乖地靠在他身上没有挣扎。
好在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小婉才逐渐安下心，虽然陈沐风现在有些强硬，但她还是很放心他不会乱来。
听到他的问话，仔细听着......
没有听到什么。
是的，没有......
等等！
没有？
小婉心里一紧，猛地一推陈沐风。
“你、你的心跳.....”
陈沐风无奈又惨然地一笑。
“没有......我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像个.....死人。”
月光之下，小婉的脸色显得惨白。
“你说......我这样的......还能称为人吗？
我还能娶你吗？
不瞒你说，在渭水河边，徐君房卜算之后强迫我一定要娶你，
我不知道他到底算到什么，但他的话说到我心里去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们醒来后，是否对我昏倒有些莫名其妙？
那是因为......
因为我遇到了你。
我这颗不会跳动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一下，给我带来极大的痛苦和冲击......
第二次，是在太庙下面的石室里。
第三次，是在终南山后面的洞窟......
小婉，我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也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
可是这三次，我确确实实地感受到强烈的心动，让我刻骨铭心。
我想你和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这和我们认识多长时间，对彼此有多了解没有关系！
我就是......就是......想你在我身边......
可我......
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怎么了......
徐君房明知道我的情况，他还要我娶你，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一度认为他是对的。
但今天我想了好久......
我不能骗你......
其实徐君房一直觉得我不能离开咸阳，是因为秦皇在无时无刻地盯着我，贸然回去老家会带来后患。
也许这是很严重的事，但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实际的感觉，我更不在乎。
而我没有走，是因为......
怕回去之后再也见不到你......
我、我没有度过多少书，不会说那些读书人才会说的话。
但我说的句句都是心里所想，也全是实话。
我不要求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答案，
我只是......我只是......
想说给你听......
我、我说完了！
我走了......”
陈沐风磕磕巴巴地把心里话一股脑全说出来，
且先不说这些话里有多少能打动人的话语，
至少确实真情实感。
陈沐风像是很怕听到小婉现在就给他回答，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消失。
小婉已经彻底懵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能把一个人说的一大堆话牢牢记在心中。
不断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一个字一个字地体会话里蕴含的情意。
心脏不会跳？没有呼吸？
这一刻早就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她的愣神，并没有注意到陈沐风究竟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