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看到姑姑这么生气，几乎都是在你到来之后......”
云喜看着飘然而去的青玄，略带调侃地意有所指。
“......臭小子别乱说话，感情的事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我没经验，你经验多，
那么多女人也不怕再多一个青玄姑姑......”
陈沐风没说话，看着青玄已经消失踪影的方向低声说.
“等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了......
青玄是个好女人，各方面都出类拔萃，
光是能权衡青丘各方势力，辅佐你坐上国主之位，就能体现出她的能力。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她并不需要我这样......配不上他的人，
不仅仅是身份、能力......况且，她还活着。”
“......父亲，我常常在想，
如果我和你都是对这世间并不通晓的凡人，遵循那些‘人死如灯灭’这类想法，会不会活得轻松一点。
严格说起来，你要等待寻找的人已经经历轮回转世，她还是不是前一世你爱的人？
妲己也好、季喜也罢，三重身份在一身，她还是不是我的生身娘亲？
豹尾仅有红狐妖主魂，虽然有记忆碎片入身，他还是不是的我的生身之父？
这......”
季喜实在思考不下去，也无法做出判断，烦恼得猛喝清酒。
“......你说的没错......
但事实就是这样，逃也逃不开，避也避不了。
季喜的事情......妲己肯定记得也知道，
万一你哪一天回到人间界碰巧遇到她，
不知道你的身份也就罢了，
万一她得知，你猜她会不会把你视为儿子？
豹尾的事情......比较复杂。
伏羲把红狐妖的主魂塑造为豹尾，
随着这几百年来的经历，他也已经拥有新的识魂和生魂，
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不能称之为红狐妖，
可问题就在那几片记忆碎片上......
豹尾一职，原则上只是维持天地三界秩序的阴帅阴官，
和其他阴官一样只有成为阴神之后的记忆，
可他却有之前的记忆，哪怕只是片段，也足够引起他对过去的探知。
我之所以会告诉你红狐妖和季喜的下半段事情，
就是因为公开的上半段，总有一天会传遍三界。
作为专司飞禽走兽生死伦常的阴官，豹尾他总有一天也会知道这段故事。
而这下半段，便是能让他了解整件事的钥匙。
这把钥匙，我决定交给你。
我知道你和豹尾会经常性地碰面，所以要不要坦露真相，
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由你自己决定。
哪怕......你这一生都不会说。
没人会怪你。
至于我的事......我不是什么圣人，我有我的自私和坚持。
我找了她快一千年了，你觉得我会在乎她还是不是她？
如果她已经寻得良人，开启新的人生，我......必不会打扰她，
也可能会把这颗心掏空，放了她，也放了我......
也可能真的会接受青玄，留在青丘界了却残生，
但这样又对青玄是种伤害和侮辱......
......我不甘心啊！
不管是什么样，我总要一个结果！”
云喜默默地点点头，不再询问。
陈沐风把关于他身世的问题留给他，让他自行处理和抉择，
那云喜也没有什么权力对陈沐风的选择提意见。
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烦恼。
“那......剩下的日子里，你就守在‘有间’里，等她自己上门来？”
陈沐风猛灌几口酒，眼神迷茫地看着殿外说：
“查察司司主舍命告诉我她在青丘，胡坤卜卦得出她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我并不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也许会用百年千年走遍这青丘妖界，
寻遍每一个有可能她出现的地方。
可伏羲这个家伙......
偏偏告诉我,这世间所有的际遇都在‘天轨’运行之内，
也就是说，我来青丘，遇到胡坤、遇到青玄、遇到你，都是被安排好的，
那也就是说，该来的总会来，
我等，也总会等到......
而这不是‘天轨’对我的放任自流，是伏羲这家伙早就知道的结果。
他看得到，我却不得不相信他......
真够讽刺的。”
“伏羲......”
“算了，我们自己的事还没有解决，现在考虑他为时尚早，
让他再安生几日，早晚会让他鸡犬不宁。”
云喜想了想，忽然轻笑一声，看起来心情好很多。
“笑什么？笑你父亲不自量力吗？”
“没有！我只是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个样子，
有点怀念当初你带着我独斗妖魔异族的荒唐往事，
每次你都说不想参与世事，每次冲突你都站在最前面，
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却又几人能知。
......有你这样的反面榜样，现在弄得我也觉得这时候离开青丘......
确实有些不妥。”
“......怎么？我还要给你道个歉呗？”
“嘿嘿......那之后，您便在楼阁里日日说书？”
“你已经听过，如何？”
“声情并茂，如临其境！
尤其是您那匪夷所思的口技，男女老少角色转换毫无突兀。
刚才的幻象中，根本听不出来这是说书讲古，
根本就是在构建现实......您不会每场都这样说吧？”
“开玩笑，用杂学说这一段已经很伤神了，
要是天天这么说，估计我每天除了说书就只能睡觉休息。
随便讲讲，先把名声扩大出去。”
“讲什么？总不能天天讲什么人间情爱，奇闻异事吧？”
“我早就想好了，包括你我在人间所感所见之事，
仅仅是大秦从兴盛到覆灭，就足够我讲上数月。
之后又历经汉唐千年，若将那些朝代更迭大小战事一一叙述，
我都不知会讲到何年何月......”
“......人间千年史......不错！
这青丘妖界虽然不乏大量去过人间的妖族，
但从没深入了解过人间世事变迁，
尤其是那些尔虞我诈惊心动魄的国之大事，
也是对青丘妖族的一种教育。
想到此处，我竟然还有些期待！
若不是公事繁杂，真想日日过去听您说书......
尤其是我回到青丘后，发生在人间的这五百年......
可惜......
哎？父亲，您看能不能设置个书记，
把您每一天说书所讲的故事一一记录下来，
就算我听不到，也能让他在您说完之后，把内容送到我这里......”
“......倒是个好提议......”
陈沐风思忖片刻，脑海里立刻闪过绮铃的身影，
嘴角不易察觉地一笑：“好！那就这么办。”
“那、那我现在就安排人去你那里......”
“不，不用，我已经想到人选了......”
“啊？谁？”
“这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你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