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想必她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漂亮的女孩吧?
章桐伸手拿起工作台上那套剥脱下来的紫红色内衣。被水浸泡多日,衣服已经脏得几乎面目全非了,但是尺码标签还在。她微微皱眉,把衣服放下后,视线便转回到眼前冰冷的解剖台上,尸体虽然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尸表处理,发黑肿胀和腐烂的程度却依旧很严重。
尸僵已经完全缓解,这也就是说,不排除死者在水中所停留的时间为三到七天。天长市这几天的温度虽然在3到15摄氏度徘徊,但是水塔内部的环境温度至少比外面高了5摄氏度以上,再加上水塔内部的水是经过专门处理的,自然也就无法和野外池塘中的水温相比较。照这么推算的话,死者溺水的时间有可能更早。
在助手顾瑜的帮助下,章桐把尸体翻了过来,伸出右手手指在死者的腰部按压了几下后,看着暗紫红色的片状融合尸斑并未有颜色减退的迹象,她便冲着顾瑜点点头,示意做下记录,复又放平尸体。
这时候,章桐的目光被死者微微外露的牙齿吸引住了,她伸手掰开了死者的口腔:“玫瑰齿?”
顾瑜听了,赶紧凑上前看了看,随即点头:“没错,主任,难道说她死于窒息?”
“现在下这个结论还为时过早。”在检查完死者的眼穹窿部结膜后,章桐戴上护目镜,拉上口罩,右手从工作托盘中取出锋利的解剖刀,果断地分别从尸体的左右乳突向下切至肩部,再向前内侧切开至胸骨切迹处汇合,胸腹部切口向上,接着把解剖刀丢回托盘,腾出双手剥离颌下及胸前皮肤,将皮瓣上翻盖于颜面部,暴露颈前器官。
这一切犹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把一旁站着的小九看呆了。他放下手中的相机,凑到顾瑜身旁,小声嘀咕:“说实话,我们老家镇上杀猪的也没这么利索。”
顾瑜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第一次来轮值,我就不教育你了。但请记住这是人,不是猪,两者不是一回事。”
小九顿时脸红了,赶紧摆手辩解:“我知道,别误会,我只是想说章主任的手法也实在是太快了,这得练多久啊?”
章桐头也不抬,应声说:“确实挺久的。以前医学院里供体不充足的时候,我们就是在猪身上练习解剖。我们这一行,严格意义上来说,性质和屠夫多少挂点钩。”接着,她转而对顾瑜吩咐,“记下。第一,死者上呼吸道出现明显白色泡沫。第二,呼吸辅助肌有出血迹象。第三,肺气肿,水性。”
“那就是说死者入水时还是活着的?”顾瑜有些惊愕。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章桐左手提起心脏,使心尖向上,在心包脏层与壁层折转处依次剪断上、下腔静脉和肺静脉、肺动脉,最后是主动脉,使心脏与肺脏分离。接着把心脏按照正常位置平放在垫板上后,取下样本,小心翼翼地封装好递给顾瑜,“我需要尽快知道左右心血红蛋白含量。”
顾瑜点头,放下记录本,匆匆走向后面的实验室。
见小九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章桐咧嘴一笑:“正常的排除程序而已,左心血红蛋白含量低于右心的话,就表明死者是在淡水中溺死的。”
“这周围……好像没有海。”
章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上个月江滨花园溺死案,案发现场鱼缸里的水,就是海水。虽然硅藻类浮游生物也是溺水死亡者的一个判断标准,可是在遇到干性溺死的时候,检测不到硅藻类浮游生物,肺部也没有明显的积水,这时候检查血红蛋白含量比在确定案发现场的时间上就会变得更有效一些。”
小九脸色微变:“我知道干性溺死……那章主任,我们这个案件里的死者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自杀?”
“逻辑上说的话,不可能。”章桐果断地摇头,“我剖验过的溺死案尸体中,在这样一个现场中发现的,迄今为止还是第一起。尸表上也没有明显伤痕,尸斑也显示水塔是第一案发现场。死亡发生后,尸体本身并没有被移动过。所以,目前来看不排除他杀和自己失足落水导致的意外死亡两个选项,毕竟塔底到塔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光线不足的情况下,扶梯也不是很明显。”
“她到那里面去干什么?”小九脱口而出。
正在这时,童小川推门走了进来,他晃了晃手中放大的监控相片,指着相片中那张惊恐的脸疑惑不解地问:“你们看看这死者是不是见鬼了!”
章桐看也不看就否决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童小川尴尬地笑了笑:“我也知道没有鬼,大科学家,但是你又怎么解释她脸上的表情?要知道那时候楼道里可是没有人的,更不用说电梯厢里。”
这确实无法解释,章桐一时语塞,无奈勉强扫了一眼:“这是她最后的影像画面吗?”
童小川点点头:“后面的监控录像,包括大楼外的都被龙哥给翻了个遍。这女孩再没出现过,也就是说,她就消失在楼顶了。对了,她的死因出来了没有?”
章桐摘下手套和护目镜,伸手接过顾瑜递给自己的结论报告,想了想,肯定地说:“溺水死亡。”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童小川刚想解释,章桐却摆手打断了他:“尸表没有明显的外伤,尤其是抵抗伤,双手十指指甲缝隙内也没有明显的残留物,体内脏器所呈现出的指标与溺水死亡的特征相吻合……”
童小川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情:“难道说真的是自杀?这也未免太缺德了吧。一栋楼的住户……”
“不能这么草率,鉴于你刚才的论述,我还需要做一份详细的毒物检验才能最终确定。”章桐伸手指了指童小川手中的相片,“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鬼,真非得要说有鬼的话,我看,那就是人心里的鬼了!”
童小川尴尬地清了清嗓门:“看来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凶手啊。”他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吕晓华的庭审你去不去?”
“我当然会去。”章桐回答。
“听说,苏川的阿忠给你打电话了?”童小川皱眉看着章桐,欲言又止。
“没错。”
“他找你干什么?”童小川不解。
“邀请我去旁听。”
童小川还想再继续问下去,但很快便打消了念头,一声不吭地走了。
小九若有所思地看着章桐,半晌,轻声问:“主任,那个……”
章桐平静地点头:“赵志忠工程师的妻子阿珠失踪三年了,他怀疑妻子已经遇害,凶手就是吕晓华,只是没有证据,因为到现在尸体都没有被找到。”
顾瑜不安地问:“主任,光是旁听,没多大作用吧?”
章桐想了想,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他一再要求我去,而刑事案件庭审过程中都会有一个质证物证的环节,怎么说呢,机会难得,听听也好。”其实章桐的内心是很渴望去旁听庭审过程的,因为她对这个案子一直隐隐感到不安。
2.
午后,微弱的阳光早早地缩回了云层的后面,天空灰蒙蒙的,愈发给人一种已经是傍晚的错觉。风越吹越猛,行人匆匆,街头的树叶被吹得漫天飞舞。虽说已经过了春分,但似乎春天还是非常遥远。
天长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门口围了很多人,其中不乏扛着摄影机、手执话筒的记者和操着各种外地口音的陌生面孔。
下午的庭审马上就要开始了,围观的人越聚越多,而吕晓华的名字却始终都讳莫如深,被以“那个人”代替。
章桐不喜欢拥挤的感觉,站在人群中,听着耳畔嗡嗡的议论声,她感觉耐心正在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体内被剥离。顾瑜曾经说过,在安静的法医解剖室待久了,外面街头最正常的说话声和汽车喇叭声都会变得异常嘈杂,让人无法忍受。
她不断地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不明白1点开庭的,为何都1点半了,法院依旧大门紧闭没有丝毫动静。也难怪守在外面的人群中开始有了一些压抑的**。
“应该是路上堵车了吧,毕竟是这么重要的大人物呢。”身旁站着的中年男人低声喃喃自语。章桐下意识地扫了他一眼,对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米黄色夹克衫、藏青色的裤子、廉价的黑色皮鞋,双手环抱在胸前,形容憔悴。在他的怀里是一个12寸的相框,相框上蒙着一块黑布。
章桐心中不禁微微一颤。她刚欲出言安慰,身后的人群中便传来了一阵互相提醒:“来了,来了!车队马上就到!……听说过桥时出了点小事故,耽搁了会儿,还好没出什么大事……”远处,警笛声响起,两辆警用摩托开道,一辆黑色的依维柯在前后警车的护送下出现在宁中路尽头的地平线上。
这时候,身后的大门开了。章桐便跟随着人流进入法院安检区,在出示工作证后,她顺利通过了安检,接着就按照大厅LED大屏幕上的指示,向二楼一号庭走去。
这是整个法院里最大的审判庭,能容纳100个座位,因为是对外公开审理,所以很快便会座无虚席。章桐粗略环顾了一眼,在靠后门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虽说因为视野的关系看不清楚整个审判区域,但是右手边有个14寸的高清实时投影屏幕,这样也就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她注意到方才自己身边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坐在了第三排,正对着被告席的后方,双手抱着相框,头低垂着一声不吭。章桐轻轻叹了口气,在这之前,她早就已经猜出了这个中年男人的真实身份,不禁对他产生了一点同情。
在所有工作人员都到齐后,法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法官宣读了法庭纪律,紧接着,一个身材中等,身穿囚服的中年男人便随着法警出现在审判区的入口处,旁观席上顿时一片议论纷纷。
章桐是见过卷宗里吕晓华的相片的,也知道他的落网全都是因为一次偶然。在过去的整整十年时间里,苏川市共发生了十一起女性人员失踪案,因为线索匮乏,警方始终毫无头绪。直到去年5月份的时候,房东因为房租问题与租客吕晓华发生争执,动静挺大的,邻居报了警。辖区警员接警后到场处理,本想调解了事,结果房东死活都不再愿意接纳这个“古怪”的房客了。警员无奈,便帮助吕晓华搬家,谁知在搬家过程中,无意中在吕晓华的行李里发现了疑似人腿骨的东西,警员当即便扣留了吕晓华并把他移交给了市局刑警队。
电话中赵志忠说得没错,章桐确实一直都在关注这个案件的调查进程。虽然她并不方便表述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但是心中的疑虑却是始终都无法消退的。吕晓华被捕后,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案件都认了,审讯过程非常顺利,也指认了绑架受害者的大概位置,至于尸体下落,说是大部分都被海水冲走了。苏川市就在海边,当地居民大部分都是靠养殖海鲜过日子,所以驾船出海丢个东西啥的,确实是很方便的,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而对于那根腿骨,吕晓华则解释说是留作纪念,至于是属于哪个受害者的,他已经记不清了。腿骨因为经过了特殊处理,所以已经无法提取到有效的DNA,而这根唯一的人骨,恰恰就是章桐内心一直忐忑不安的原因所在。
庭审的过程是异常枯燥的,机械般的一问一答几乎让人昏昏欲睡。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耳畔突然传来的一句话却仿佛晴天霹雳一般,重重地击打着章桐的胸口,她惊愕地抬起了头,目光看向前方的审判区域。
法官问:“吕晓华,你确定自己曾经所做的供述都不是出自你的本意?”
一阵几乎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窒息的沉默过后,吕晓华点点头,朗声回答:“没错,我是被人冤枉的,我并没有杀人。”
“被告,你对自己曾经做出的口供是全盘否认吗?”法官晃了晃手中的口供报告,皱眉追问。
3.
“报告法官,我否认所有供述。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杀人,这些口供都是对我的栽赃陷害。”吕晓华振振有词的回答瞬间打乱了整个旁听席上的秩序。尤其是坐在第三排的那个中年男人,情绪愈发激动了起来,他一把扯掉手中的黑色相框盖布,高举着相框,大声吼了起来:“吕晓华,你看看呐!回头看看!看看这张脸,你敢亲口告诉她你不是杀害她的凶手?”
此刻,章桐注意到吕晓华的背影竟然纹丝不动,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中年男人的斥责,心中不禁感到不安。被告人当庭翻供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但此刻的吕晓华却分明是底气十足,难道说苏川那边调查过程真的是出了问题?
中年男人的举动受到了法官的警告。就在这个时候,庭上的主检察官伸手接过了同事递过来的证据袋,神情严肃地说:“法官,我现在申请出示证据,编号苏检A25874。”在得到允许后,便转头看向被告席上的吕晓华,“被告吕晓华,证据袋中的这根骨头是你行李中发现的,发现过程苏川警方做了相应的现场录影记录,你也认可了这是你的东西,对此你又做何解释?”
等看清楚检察官手中证据袋里的东西后,旁听席上的章桐顿时心中一沉。当初她就害怕这个证据站不住脚,如今却真的成了审判过程中最致命的一环,不禁暗暗叫苦。
果不其然,吕晓华不慌不忙地回答:“报告检察官,这个确实是人骨,但这是我在老家村里的坟堆中挖出来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坟就在碾子村三组的村东头,里面埋的可是个百岁老太太……”
一听这话,检察官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证据袋,迟疑片刻后,说:“被告,那你告诉我,你挖人家坟干什么?这骨头对你来说有什么重要意义吗?”
吕晓华的回答又一次出乎意料:“百岁老人的东西拿了,那是可以给人带来好运的,她生前用过的所有东西可都是抢手货呢。”说着,他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我没赶上她的下葬,那就只能扒坟了,虽然这么做有些缺德,最后我可都把土填回去了,你们不信可以去看……”
吕晓华的公派律师不禁被庭上这突发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旁观席上的章桐站起身,向法庭门外快步走去。
来到楼梯口,她立刻就拨通了赵志忠的手机:“他翻供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章桐口气冰冷:“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只是觉得他在审讯时承认得太过于顺利。”
“那根人骨,你们后来就没有再做进一步的检验?”章桐急了,她右手紧紧地抓着手机,回想起刚才庭上的那一幕,她感到自己被彻底愚弄了,便压低嗓门语速飞快地斥责道,“赵工程师,你是苏川市局唯一一个负责DNA检验的。你知道走正常途径是走不通的,我不能越权干涉,而你早就料到吕晓华会在庭上翻供,但是你却并没有提醒身边的同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案件顺利到我的手里,你……你实话告诉我,叫我来旁听,是不是就想让我介入这个案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长的权限远大于苏川,所以但凡有重大案子的时候,只要天长市局按照程序接手,苏川市局就必须移交。作为法医,章桐比谁都要清楚这条规定。而此刻的她终于明白,自从接了赵志忠那个电话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了退路。
一声重重的叹息过后,电话那头的嗓音变得愈发沙哑了起来:“章医生,阿珠的下落对我真的很重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吕晓华是我唯一的线索。对不起!”
周围瞬间变得悄然无声,章桐默默地挂断了电话。走出法院大门的时候,刺眼的阳光晃得她几乎睁不开双眼。
4.
天长市警局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政委李峰心事重重地坐在桌边,时不时地扫一眼墙上的挂钟。很快,走廊上便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临时召集的会议,在局里留守的人员陆续都到齐了。
副局长张浩一进门便冲着李峰点点头:“政委,消息确定吗?”
“是的,”李峰长叹一声,“我刚接到法院魏法官打来的电话,他说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
“十天?这么短?”刚坐下的欧阳力吃惊地看着他们,“老李,时间不一定够啊,这案子牵涉的物证太多了。”
“不够也没办法,大家加班吧。法院那边说了,如果我们没有办法在这十天时间内找出足够有力的证据的话,那么他们就不得不考虑当庭释放吕晓华。”略微停顿后,李峰紧锁双眉,接着说,“苏川那边,都闹翻天了。”
“闹?”郑文龙不解地问,“难道说那十一个被害者家属已经得到消息了?”
“据说有被害者家属去旁听了中院的庭审,出来后就把这事儿给放到了网上,现在消息铺天盖地,舆论已经失控了。”李峰默默地摇了摇头,满脸无奈,“我们天长因为没有受害者家属,所以目前来说局面还算比较平静。我跟苏川市局的老丁通过电话了,他们现在开始起不能再插手这个案子,所以,”说着,他神情凝重地环顾四周,“接下来就要靠大家的共同努力了。……等等,小章呢?她怎么没来开会?”
童小川回答:“下午的时候章主任去法院旁听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就在回来的路上。”
“旁听?什么案子?”一旁的张浩忍不住开口问,“最近我们天长没有需要法医专家出庭的案子啊。”
童小川尴尬地点点头:“是的,张局。章主任去法院旁听的,就是吕晓华的案子。”
张浩听了,不禁与李峰面面相觑,回头接着问:“她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这个案子来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据我所知,章主任接到了苏川市局赵志忠工程师的一个电话,对方请求她在今天去帮忙旁听一下,”面对张浩脸上逐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童小川长长地出了口气,继续说道,“没错,赵志忠就是三年前失踪的天长市《南江晚报》记者秦玉珠的新婚丈夫。”
正在这时,童小川的手机发出了轻微的震动,他瞄了一眼,随即点开屏幕,快速看完后,抬头说:“派去走访的人给我回复说,今天早上在映秀小区水塔中发现的女尸身份已经被确定,是我市南江中学初中部的英语老师金玉兰,22岁,本市人,入职刚满一年。她失踪的时间是上周五的晚上,据说去学生家家访后,就一直没回家,也没跟家里人联系,电话始终都处于关机状态。家属在第二天一早就去当地派出所报了案,但是查看小区附近以及她回家必经之路上的监控录像后,却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社会关系怎么样?”张浩问。
“正在彻查。”童小川想了想,接着说,“张局,我还需要一份法医处出具的毒物检验报告,才能最终给这个案子定性,最快明天早上报告就会出来。对了,张局,为什么吕晓华的案子我们才只有短短十天的时间来进行补充调查?苏川那边都弄了好几年了。”
政委李峰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一审虽然判处吕晓华死刑,但是他当庭提出了无罪上诉,十天时间是二审法院考虑是否受理的期限。目前状况来看,依法受理是肯定的,因为一审证据的缺陷事实存在,所以如果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这个案子,那十一条人命,或许就永远都看不到真相了。”
听到这儿,童小川心中不由得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