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之内，万花楼中的歌女和伙计一死一重伤，而那个身材肥硕的老鸨子也已经被小翠抓伤，并被楼中的其他歌女搀扶到了一旁。
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翠，陆兆谦的脸色变得毫无血色。
他咬牙站起后又撩袍跪倒在了李怀仁的面前：“李大夫，我知道你艺术高超，只希望您能救小翠一命！”
“陆大人……”
李怀仁话还没等说完，便听陆兆谦又说道：“只要您能救火，小翠，我陆兆谦从此愿为您鞍前马后，哪怕你要我退出不良人，从此以后任您差遣，我也在所不惜！”
陆兆谦说这番话时咬牙切齿，拳头攥的很紧。
这足以看出他为小翠费了多大的心思。
李怀仁弯腰将陆兆谦扶起：“医者父母心，就算没您的许诺，我也会想办法救活小翠姑娘，不过此事来的蹊跷，不能太过着急，所以还请陆大人能给我一点时间！”
“好，您和将军如有任何吩咐都可以告诉我，我就陪二位一同守在这里！”
这种毒虫的传染性和爆发性，众人之前已经有所领教。
为防止病患爆发一事再度发生，陈铎只能下令将楼内的所有姑娘和伙计全都叫到一起，然后由陆兆谦等人统一管控安排。
这万花楼规模庞大，共有歌女三四十人，小厮和打手共一百来人。
老鸨子之前虽然注重排场，可是却并未将小厮和打手全部安排迎接，毕竟这些人本就见不得光。
可是随着陈铎一声令下，这些人也被全部聚到了一处。
陈铎将他们全部叫到大堂，随后对他们一一进行盘问。
盘问的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万花楼内最近有没有招待什么奇怪的客人！
陇右本就是多国汇聚之地，很多其他国家的客商想要前往大唐贸易便都需要经过陇右。
而这些番邦小国的客商最爱光顾的也就是这些花街柳巷。
可是之前无头将军的传闻传遍了整个平凉城。
不良人下达了宵禁令。
城内的一应店铺，包括万花楼每晚都要关门歇业。
这老鸨子虽然有些能量，但却也不敢和不良人对着干。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里，他们几乎没有招待过外来的客人。
但凡是来万花楼光顾的，几乎全都是城内的熟客。
可是众人此言一出，便遭到了李怀仁的质疑。
“这种毒虫十分歹毒，而且之前在陇右境内并无任何活动轨迹，我也从未听说过哪里出现过同样的病例。”
“所以根据我的推断，这种毒虫很可能是从外邦传进来的，要不是这人伪装成了中原人的样貌偷偷混入了你们万花楼，那就是你们万花楼内有内鬼，故意想要偏袒此人！”
李怀仁此言一出，守在他身旁的陆兆谦顿时勃然大怒。
小翠的感染已经让陆兆谦的心彻底乱了。
如今听到李怀仁的推断，陆兆谦哪里还压得住心中的火气。
他当即将刀拔出，指着面前的一众小厮呵斥道：“你们今天要是不给老子说出个一二三来，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这群小厮虽然平日里做惯了仗势欺人的事情，可是面对身为旗官的陆兆谦的时候，他们却也都十分恐惧。
面对那把寒光锐利的唐刀，众小厮立刻纷纷后撤，谁都不敢轻易簇其锋芒，更不敢随意招惹对方。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气氛显得极为尴尬。
陆兆谦脸色沉凝，手中刀也攥的越来越紧。
就在他即将压抑不住火气，准备动手之际，陈铎跨步上前，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唐刀：“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让我来问！”
陆兆谦知道自己表现的有些失态，于是便自行退到了一旁。
陈铎加入不良人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上辈子可是警察。
若论审讯犯人，察言观色的能力，他要远胜于陆兆谦。
他夺下了陆兆谦手中的长刀，先是环顾了在场众人一番，随后指着距离他最近的一名打手说道：“你，站出来！”
陈铎刚才靠近众人的时候，只有他的眼神飘忽，一直在向左右环顾。
从这里陈铎便能看出他有些心虚。
而在被陈铎点名之后，他的身体明显一颤，随后不情不愿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大人，您叫我？”
“嗯，我叫的就是你！”
陈铎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唐刀，一边很是随意的对他问道：“你昨天有没有接触什么人啊？”
被问及此事的时候，这名打手的身体明显一颤：“大人，您说笑了，我每天吃住都在楼内，哪有时间去接触外人！”
“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当然了，这还有……”
这打手话音未落，陈铎便将手探入了他的怀中。
下一刻他竟从对方的怀疑中扯出了一条手帕！
那手帕是由绢丝绣制而成，上面除去两只细水鸳鸯的图案之外，还绣有一首小诗：
不写情词不做诗，
一方素帕寄相思。
劝君接来反复看，
横也思来竖也思。
陈铎念叨着手帕上绣着的诗文，同时目光凌厉的看向对方：“你说你没接触过外人，那这条手帕又该作何解释？”
“老鸨子，你们这里应该不会让歌女与打手相恋吧？”
“那当然了，歌女与打手相恋可是触犯了我们行内的禁忌，要是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二者就都得被打断手脚，逐出门外！”
老鸨子此言一出，那打手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
陈铎此刻又追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手帕是从哪里来的？你昨天又接触过什么人？”
面对陈铎这咄咄逼人的质问，这名打手只能不情不愿的交代道：“回大人的话，这手帕是王家庄的王翠萍绣给我的，最近几日楼内闲来无事，我每晚都会偷偷跑到王家庄，去与王翠萍相会！”
“昨天我和往常一样，本想出门与翠萍相聚，可谁知半路上竟然遇到了一个从吐蕃来贩马的商贩，他说他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平凉城内有什么可以消遣的地方，于是便想掏钱让我带路，让我给他介绍个去处。”
“我见他相貌敦厚，不像是什么坏人，再加上宵禁的指令昨天才刚取缔，于是便将他带到了店里，昨天负责接待他的就是小翠和那个伙计……”
说到这里，这打手的声音也越压越低。
原本坐在一旁的陆兆谦，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
他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后挥拳便朝对方的面门砸去。
幸亏刘金宝刚才一直守在他的身旁，这才阻止了他的暴行。
而经过这打手的一番交代，李怀仁也终于理清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陈铎听完他的交代后眉头紧蹙：“既然你昨天的确出了门，而且还见了别人，那为什么刚才不肯交代？”
“我见出了人命，担心这件事情会牵扯到我的头上，而且我们楼内有规矩，打手和歌女无故不得离楼！”
“嗯，我知道了！”
陈铎点了点头，随后对手在身旁的不良人说道：“把他先带下去，严加看管！”
他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控制住对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
陆兆谦因为小翠的事情已经变得极为暴怒，刚才若不是刘金宝从中阻拦，恐怕他能直接生撕了对方。
而这也是陈铎命人将他带下去的原因。
李怀仁梳理了一下整件事情的大概脉络，随后来到陈铎身旁：“现在看来，这毒虫很可能是昨天那个贩马商人带进来的！”
“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点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从现今的情况来看，这毒虫似乎很是危险！”
李怀仁说着，再次来到小翠的身边。
他摸了一下小翠的脉搏之后发现，小翠的脉搏要比之前跳动的更加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