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在门口多时的陆兆谦,在听到李怀仁的呼唤后赶忙推门走了进来:“李大夫,您叫我?”
之前还霸气尽显,几欲拔刀杀人的旗官大人现在却像是一个温良的学生般对李怀仁毕恭毕敬。
李怀仁将头转向陆兆谦所在的方向,随后点头说道:“你可以将小翠姑娘的衣服穿好,然后将她带回房间休息了。”
“不过你要切记,她现在虽然身体虚寒,但却不能用温药进补,她心中蛰居着一只虫茧,一旦受到温药的温养,那很可能会直接破茧,撑爆她的心脏。”
闻听此言,陆兆谦身体一震,连忙应道:“是是是,我明白了,那小翠身上的针呢?”
“那十三根银针也切不可轻易拔下,小翠姑娘现在的情况虽然有所稳定,不过这也并非长久之计,我还要再想其他办法,为小翠姑娘除去心中的虫茧,在此之前却不能将她心口的十三根银针拔除,不过你倒是可以将他叫醒,稍后我和陈将军也有些事情要问她!”
陆兆谦闻言连忙答应下来,此时他哪还顾得上去问李怀仁如何会有堪比陈铎的高深修为。
陆兆谦手忙脚乱,将小翠抱出了房间。
待到二人离开之后,李怀仁和陈铎也终于摘下了脸上的面罩。
看到事情已经结束,陈铎不禁长舒了口气:“幸亏你救活了小翠,否则这陆兆谦还不知要经受怎样的打击!”
“生离死别本就是世间难免,只是你们这些痴人还看不透!”
李怀仁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之前那具尸体……”
“我已经派人送回衙门了!”
陈铎令人运送尸体的时候李怀仁还不知道这种毒虫会传染。
现在虽然已经知道,不过那尸体也已经被人抬走。
听到这一消息,李怀仁顿时愣在了原地。
可片刻过后,他又突然变的释然了。
“罢了,送走就送走吧,之前来过这万花楼的酒客,现在恐怕无一幸免,都已经被这毒虫寄生了。”
“这楼中的歌女,杂役,包括你我,现在恐怕也都成为了这些毒虫的宿主,这华阳针法一经施展对我消耗极大,如果真的全城人都被这毒虫感染了,那恐怕连我也是回天乏力!”
闻听此言,陈铎便如弹簧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现在该怎么办?”
这平凉城可是一个囊括了数万人口的大城。
如果这心脏爆裂的病症真的在城内全部爆发,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等到那时,就算他留有命在,恐怕他也逃脱不了朝廷的惩处。
更何况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无辜百姓死去。
听到陈铎的追问,李怀仁开口笑道:“有我在这你又何必慌张?我不是已经拿到了那毒虫的母体吗?一会儿我就回到医馆,开始着手调配解药,既然这毒虫是由人工培育出来的,那我自然就能将其灭杀,那些番邦蛮夷,化外之民还想在我大唐境内屠戮生民,简直是痴心妄想!”
李怀仁现在虽然只是一名大夫,可是身上却仍有一股难以掩盖的皇家贵气。
上位者的威严是在血脉内流露出来的,并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改变。
别人说李怀仁现在成为了一名身怀艺术的大夫,就算他变成了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也终究磨灭不了他身为李唐皇室的现实。
陈铎虽然不知道王安山当初将李怀仁托付给了什么人,不过从李怀仁这一身修为和那一手华阳针法便可以看出,王安山当初托孤时应该是遇到了高人!
陈铎点了点头,并对李怀仁说了声感谢。
李怀仁只是笑着摆了摆手,随后便收拾贴身包裹,转头离开了万花楼。
离开之前他还不忘叮嘱陈铎,万花楼已经不需要戒严。
这毒虫在昨天和今天的两天时间内,恐怕便已经在全城大部分区域蔓延。
而那些百姓毒发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至于为何昨晚接触那个贩马商人的打手迟迟没有毒发,而昨晚负责接待那名贩马商人的伙计和小翠却出现了毒发反应,这一点他现在还无法确定。
他之所以急着离开万花楼,主要就是为了尽快回到医馆,调配出能够医治这虫毒的药剂。
等陈铎下楼的时候,他发现之前那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已经被抬走。
楼内的歌女此时还都守在楼下大堂,在刘金宝等人的看护下,她们全都哭的梨花带雨。
老鸨子坐在一旁脸色铁青,显然还没从恐惧中缓过神来。
陈铎下楼时的脚步声惊动了众人,刘金宝连忙朝着楼梯走去,并对陈铎开口问道:“将军,您没事吧?”
“我没事,告诉外面的兄弟,可以撤下去了,万花楼的戒严自此时起取消!”
一听说万花楼的戒严取消,那老鸨子顿时来了精神。
“陈将军,要是按您这么说的话,那我们是不是都没事了?”
“不不不,你们不是没事,而是事情很大,实话告诉你们吧,现在包括我们在内,咱们都可能已经被那噬心蛊虫感染,可能用不了多久,咱们的心脏也会如之前那个伙计一般爆裂!”
“李大夫刚才离开是为了给咱们调配药剂,我劝你们最好收收你们那些无用的心思,不要想着从万花楼偷偷溜走,免得将这虫祸散布到城外!”
说到此处,陈铎冷冷的扫视了周遭众人一眼:“如果有人敢踏出万花楼半步,那就休怪本将军对你们不客气!”
陈铎虽然已经下令撤走了众人,不过这并不代表不良人会取消对此处的巡视和监察。
老鸨子深知不良人的手段,所以只能将头埋的老低,不敢应声。
陈铎简单交代了两句,随后便带领刘金宝等人一同回了衙门。
至于陆兆谦,陈铎则将他留在了万花楼。
从陆兆谦之前的举动便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小翠的确用情至深。
既然两人如此相爱,那陈铎自然不会棒打鸳鸯。
更何况现在的案件已经涉及到了邪异之事,陆兆谦虽然有些谋略,可也不过是一介武夫,就算将他带在身边,也不会对自己起到什么帮助。
正因如此,所以陈铎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众人回到衙门,发现已经有人提前通知了城中的仵作,并让他们来到这里检查尸体。
仵作与不良人分属于两个体系。
所以陈铎之前来平凉城就任的时候,这几名仵作并未现身迎接。
如今双方刚一见面,并不是这几位仵作给陈铎行礼,反倒是陈铎恭恭敬敬的对这几人鞠了一躬。
“晚辈陈铎,见过各位前辈!”
这几名仵作,个个都已经超过了花甲之年,白发苍髯,精神矍铄,此时正绕着那具摆在**的尸体不断查验。
不只是他们几人上了年纪没有听到陈铎的脚步声,还是因为他们压根没将陈铎这个不良将放在眼里,陈铎进入停尸房的时候,这几人甚至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直到陈铎对他们鞠躬问好,这几名老人仍在那里围着尸体窃窃私语,压根没将陈铎的问候放在心上。
眼见着这几名老人如此无理,刘金宝顿时心生不满。
他朝前跨出一步,指着这几名老人说道:“你们几个好生无礼,我们将军敬老爱贤,这才专程向你们问好,可你们竟然如此骄横,甚至连正眼都不瞧我们将军一眼!”
闻听此言,一名仵作缓缓转过头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不良将而已,还想让老夫正眼看他?”
这老人只是回眸看了刘金宝一眼,刘金宝便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柄巨锤猛砸了一下。
他朝后退了两步,同时伸手捂住胸口,只觉得胸腔一阵憋闷。
陈铎伸手扶住刘金宝的后腰,同时朝前跨出半步,这才勉强替他抵消了迎面袭来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