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战怎么还不回来？”
巫启和其他两位天巫对望，眼中都有疑惑。
他们当然清楚，所谓燧炎部与妖族勾结，设计谋害巫云，都是他们瞎编的。
巫战不可能找妖族对质，但暴怒之下，灭了燧炎部消点气，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现在都已经过去半天了，巫战还没回来，就有点问题了。
“是不是他灭了燧炎部后，就直接回军团了？“
有天巫说。
那样一支庞大的船队，篱巫部早就得到消息了，知道巫战是跟着军团出来的。
“或许吧。”
巫启一时没有别的思路，也只能这么想了，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巫战气势汹汹来到篱巫部的样子，可不像这么好打发的，就算灭了人族，应该还会回来找事吧？
莫非军令在身？
——
荒水河并不宽敞，但十分绵长，燧炎部巡察队曾有一探子沿河往上游飞行，足足飞了五天五夜，也没找到源头在哪。
其实，只要他能再飞高，站在云霄之外，俯视这条河水，就会发现荒水河根本没有源头，而是蜿蜒流转，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圈住一片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巨大土地。
奔腾的河水日复一日，永不枯竭一分，也永不增长一点，无尽岁月里，地脉变化，山高林长，这条河被顶到山峰，被围在森林，河水的位置，也从未偏移。
河水圈住的这片土地，被万千普通生灵称作不朽荒野。
但今天，所有的一切将要发生改变。
天空昏暗，如乌云遮天，万米巨船一艘挨着一艘，横戈在天空之上。
美丽少女缓缓从天空落下，站立的位置，正是不朽荒野的中心点，她轻轻微笑，如春风化雨。
谁也看不出，她已经破开上千层大罗金仙落进去，也要饮恨当场的幻阵杀阵。
“只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阵法了。”
美丽少女叹气，“本来不想闹太大动静的，毕竟，那个人族还在这里，吓到他，可不好。”
她正是祖巫后土。
要是白皓现在出现，恐怕也很难认出，这个气质恢宏，如同亘古星空的祖巫，是那个贪嘴好吃的少女。
后土踩在大地上，雪白手臂伸出，然后轻轻抬起。
大地震颤，山峰摇晃，古林抖动，无数走兽惊慌失措，闷头闷脑的四散逃跑。
几个巫族部落老老实实紧闭，却是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
大多数人类跪倒在地，满脸惶恐，请求老天息怒。
燧炎部众人一脸警备，在迁和诸多队长的安排下，聚集在空地，表情严肃。
白皓？
白皓还在昏迷……
后土手臂越抬越高，荒水河边界处，土地开裂，大地轰隆隆升起，整个不朽荒野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拔了出来。
不朽荒野渐渐升高，边界处亘古不变的荒水河也被抬起，后土以手指地，以她为中心，土地泛起波浪，往远处蔓延。
土浪经过之处，大地停止颤动，不朽荒野土地上所有事物都被波浪迅速顶起，又轻柔落下，房屋如旧，墙灰都没有抖落，树木参天，一片叶子都没有飘下。
土浪涌动数十万公里后，终于来到悬浮空中，缠绕不朽荒野的荒水河，亘古不变的河流猛然崩碎，化作倾盆大雨滂沱降下。
神念所及，后土点头，说道：
“帝君还不出来？”
说话轻柔，却穿过厚重土地，来到不朽平原的下方。
“这河，还有用。”
一道震天动地的声音传出，一只金黄色，毛茸茸的手掌伸出，托住了数十万里的不朽荒野，将其抬高到云霄之上，罡风呼啸，刮向荒野时，经过一层水光，终究变成清风一阵。
一只猿猴，手撑荒野站了起来，那广袤的大地，被它举到天上时，就好像一个普通人举起一顶帽子。
它身上随便一根毛发，比蛮荒古林生长万年的巨木还要长。
言出法随，崩碎的荒水河每一滴水珠都重现聚拢，悬在空中。
巨猴从深邃坑洞中走出，蹲下身子，将手上荒野放在原地，重新凝聚的荒水河再度下落，回归远处。
但，这里再也没有那个恐怖封印了。
巨猴看向空中渺小的少女，声如洪雷：
“我知道你的来意，我也确实要和帝俊再论高下，但是，我不可能再违背女娲娘娘的旨意了，她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妄动的。”
后土轻笑，她的身躯和巨猴相比，如同蚂蚁和一头鲸鱼，但她的气势，却和巨猴势均力敌，甚至，隐隐还要强上一分。
“女娲那边，自有我们兄妹去处理，你不用担心。”
巨猴沉默半响，沉声道：“你可知女娲娘娘封印我，用了几招？一招都没有！她只是用发簪一划，圈出一条河，却足足困了我十万年！十万年，我的真身都无法动上分毫，那些帝俊后来派人加上的阵法，比起来圣人的手段，连鸿毛都不如。”
“成就圣人，诸生都是蝼蚁，超脱一切，万劫不灭！女娲再不管事，终究是妖族出身，你们想杀了帝俊，就是不给女娲面子，你们凭什么和她斗？”
后土淡淡道：
“你会知道的，你只需要跟我走，你会明白一切的。”
“圣人，也是会流血的。”
巨猴裂开嘴，露出笑容，似是欣然，但这要是白皓见了，凭借两者的熟悉，一眼就能看出，这厮在嘲笑别人。
“圣人，也是会流血的？”
巨猴呢喃，后土也没注意到，它头顶上，有一根异常细小的白色毛发在颤动。
巨猴感知到了，知道那是决定入局，教白皓功法时，那根玉如意所化，从天而降的白玉棍棒。
无尽洪荒中，或重重天穹外。
有苍老道人睁眼，眼瞳里古井无波。
有背剑青年大笑，眼泪都挤落出来。
有两个盘坐金莲的道人对望，一人面容愁苦，一人眼中含笑。
有容貌绝美的女子，脸上露出笑意，她一眼望下，无尽洪荒尽在这一望中，亿万因果，无数谋划，天道轮回，往前千万年，往后千万年，都洞察分明，没有一丝遗漏。
“圣人也会流血？这话，我女娲有些听腻了，只可惜，无穷纪元里，还未见到能有此力的蝼蚁。”
“也不可能有。”
同一时刻，蛮荒古林中，白皓悠悠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