犛看著從山中回轉的族長,總覺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怎麽了犛?”
白皓納悶,沒搞懂這憨貨怎麽一直看著自己。
“族長,你好像氣質和以前不同了?”
犛想了半天,總算知道是哪點不一樣。
白皓有點詫異的看著他,問了兩個問題,“你還懂氣質這東西?我還有氣質這東西?”
犛撓撓頭,在獵凶隊甚至大部分燧炎部眼裏,凶悍武勇的他,在族長麵前,還是憨厚的樣子。
猶豫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對族長說:“以前吧,族長你雖然又是教生火,又是打巫人的,很厲害,但還隻是不成熟,生澀的領袖氣質,但現在,看著族長,就好像看見了一座存在幾千萬年的古老森林,神秘,深邃,厚重,明明沒有危險感,卻還是讓人害怕。”
本來對犛前半段形容有點不滿的白皓,一聽後後半段,連忙坐直身體,一副凝重沉著的樣子。
其實,在他自己的心裏,自己還是那個熱忱,赤誠,想帶著人族屹立洪荒之巔的青年,他也認為,自己可能永遠達不到統帥萬民,稱帝做祖的那種氣勢。
但人也會變,在巫妖中掙紮求生,謀求人族利益,甚至以身試毒,親辨萬草,剛穿越過來時候的他,怎麽會想到自己能達到這一步?
別人穿越,帶著金手指,不是有什麽老爺爺藏戒指裏,就是有牛逼的師傅當靠山。
白皓呢,想了半天,覺得巫支祁應該算師傅和靠山,但躲在荒水河裏,已經好久都沒露麵,倒是往河裏扔烤魚和美酒的時候,河水會裂開口子,把這些吸進去,而他趁機也想跟著去找巫支祁時,就會另有水流衝出,把他遠遠擊飛。
巫支祁到底是什麽意思,白皓至今想不明白。
“族長,你說的衣服做好了。”
遷派人通知,白皓一聽,大喜過望,往工匠處趕。
這些天,經過反複調試,終於編出麻線,製成麻布,作為族長,也作為發現者,工匠們決定先給族長織出一件衣服,先前,已經量過尺寸,現在總算做好了。
來到工匠處,白皓已經看到那一套灰白色麻布長袍,樣子極為簡樸,半點花紋也沒有,但他還是一眼就喜歡上了。
無他,誰讓獸皮穿著實在難受了。
白皓換上麻木長袍,輕盈舒透的感覺籠罩身體,心情激動,卻忽然心有察覺,仰麵望去,果然有金光落下,照在長袍。
人族第一件正式的衣物,也獲得天道獎勵。
金光籠罩下,麻線紋路漸漸精細,長袍樣式自然而然變得精美,而身穿此衣的白皓也明悟,這長袍已經是一件法寶,能隨意變換顏色,形式,大小等,遇水不濕,遇火不燃,無塵無垢,利器難破。
這是意外收獲,連白皓也沒想過,心中自然更加開心,不過也心知肚明,這麻衣雖然也成了法寶,但裝飾意義遠大於防禦力,真遇到自己也擋不住的高強度攻擊,比如真仙,玄仙的,衣服未必會爛,但自己肉身可一定會爛……
眾人看著族長的長袍,再看看自身的獸皮裙和獸皮褂,忽然間都有自慚形穢的感覺,瞧瞧,那才叫衣服。
工匠們頓時被族人淹沒,一時間也不知道多少人拉著工匠嚷嚷著量尺寸,穿麻衣。
跟過來的犛也是滿眼羨慕,驚歎說:“族長,連巫族好像都沒有這種好看的衣服吧。”
經犛這麽一說,白皓也是猛然驚醒一件事,普通的巫人確實也是獸皮裹身,就連天巫巫啟的衣服,都隻是用珍奇荒獸之皮,熔煉巫紋製成的,但他曾在溪水畔,兩次遇見的少女大巫卻是身穿素色長裙,材質古怪,卻又繁瑣精美,和尋常的巫人根本不一樣。
難道那少女大巫,不是普通巫族?
先前實力低微,後土出手,白皓也看不出什麽,現在眼界提上來了,心中又有疑惑,仔細一想,當時後土不帶煙火氣息的兩次出現,其實都神秘得很。
莫非,是天巫?甚至是天巫中的佼佼者?
沒見過天巫出手,白皓這麽想。
這個神秘少女,也有很久沒見了。
此時法寶長袍在身,先前辨認萬草的功德也吸收完全,白皓念頭通達,知道真仙天劫再也壓製不住了。
歎了口氣,單獨喚來犛,交代說:
“我最遲明天,就要去找地方渡天劫了,這次福禍難測,連我也不知道結果怎麽樣,要是我一直不回來,你就暫代族長之位,管理燧炎部。”
犛心中一驚,知道族長的天劫非同小可,但又細想白皓的話,卻是第一次在白皓麵前氣道:
“族長怎麽能亂說?族裏的老人們都說,你是注定統帥人族的王,將來要成為天巫一樣的存在,怎麽可能會出事?你要是不回來,那燧炎部就不要族長了,一直等,等到你回來為止!
白皓微楞,看著犛真情流露的樣子,也是心中感動,不再多說。
從犛那裏離開,一路走在部落裏,白皓心情沉悶,卻又強裝笑臉,和每個打招呼的族人點頭示意。
他其實交代過很多次,族人要是看見他,各忙各的,不用問好,但族人執拗,都認為自己本事低微,拚命努力也很難給族長幫忙,在見過族長時,能問個好,心裏就安定一點。
白皓心想你們都這麽想,每個人都和我問好,我又回應,我多累啊,但知道此時淳樸的人族很難想到其他的感謝方法,慢慢的,也就不糾正了。
走到部落中間的一棟高大房屋,他聽見有孩童齊聲嘿呀嘿呀用力的聲音,從窗戶望去,是玄女在教族內兒童少年練氣吐納,淬煉身體,孩童們滿色漲紅,臉上有汗,但眼神明亮,奮力吞吐氣息,朝氣蓬勃。
看了一會兒,心中仿佛也被這些孩童的朝氣帶動,白皓心中沉悶稍散,點點頭,走開。
玄女似有觸動,抬頭看見白皓的背影,心裏隱約間有些不安。
白皓快要渡劫,不是秘密,玄女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現在看著遠去的白皓,玄女已經察覺到,他以前身上那種無往不利的感覺變淡了。
要渡劫了嗎?
玄女想追出去,最後還是停在屋裏,靜靜看著白皓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