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秘事

左右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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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晖索柔若流水,刚如铁板,唰唰两下已经侵至敌方眼前,梁澧南化空气为盾,凝于身前宛若一道坚顽的高墙。

但是这道高墙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瞬间化为齑粉。

玄晖索势不可挡,梁澧南瞬间被轰飞了出去。

可就在这时,莫鹤生却出手了。

他展开仅剩的松鹤扇,行云流水地挡在苏宝儿的所有攻击。

二人一攻一守,竟打得不分上下。

他们曾在青城山上朝夕相对,对于彼此的攻势和风格都了如指掌,对方的所思所想在眼前仿若透明,一时之间竟然僵持不下。

莫鹤生全程只用了一只手,一招一式都极为优雅,可是优雅之外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是抱着必杀的决心在与她对决。

这时梁澧南已然缓过劲来,想要继续加入战局,但一方石室之内,却没有他可以下手的地方。

梁澧南久违地感受到了忌惮。

他此生没有在武学上惧怕过谁。

除了宋音。

如今,苏宝儿的一招一式、一颦一笑,无疑是宋音再世。

又或者说,梁澧南在苏宝儿的身上看到了比宋音更可怕的东西。

那就是,王者之气。

她似乎只用了两条玄晖索,但是她的真气却若一个巨大的屏障,将她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其中,并不断向外开疆拓土,侵占属于他们的气。

梁澧南没有想到的是,看起来文弱的莫鹤生竟是他们三人之中唯一能与苏宝儿抗衡的人。

但是莫鹤生也渐渐支撑不住,落了下乘。

苏宝儿双手青筋暴起,指尖似乎也渗出了血丝,她仰天长啸,玄晖索犹如闪电一般缠住了莫鹤生和梁澧南的脖颈。

玄晖索越缠越紧,苏宝儿的眼睛愈发鲜红,像被血侵染了一般。

几近窒息的梁澧南却忽然得逞地笑了。

“你要,走火入魔了。”

苏宝儿的真气一滞。

她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出现的血窟窿。

伤口处的尖刃无色无形。

可就是将她的身体捅了个对穿。

她掌控玄晖索的真气涣散开来,莫鹤生趁机突刺而来,他握紧拳头,指尖的金银戒指都伸出了尖刺。

他一个突进,所有的尖刺都渗入了她的几处大穴,苏宝儿痛到惨叫,可是张扬竖起的头发却缓缓垂下。

她几个肘击,拉开与莫鹤生的距离,转身抽出腰间凤归刀,震寰斩一刀劈开莫鹤生胸前衣襟,莫鹤生急退,用内力化去刀气,却还是血溅三尺。

苏宝儿的刀又快又急,每一道刀气都极为凶悍,石室瞬间有石灰不断洒落。

梁澧南也拭去嘴角血迹,与莫鹤生左右夹击苏宝儿。

苏宝儿一手用刀,一手甩动玄晖索,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竟让她融于一体,同时使出,且似乎毫不费力。

梁澧南心中骇然,心道此女必除,否则必成大患。

莫鹤生此时内力醇厚之深不输苏宝儿。

但是他的武学造诣却要逊于苏宝儿不少,苏宝儿与二人周旋许久,逐渐也觉得自己体力不支,四经八脉都有凝滞的迹象。

苏宝儿眼观八方,屏住呼吸,以求入无我臻境。

忽然,她所有的攻击都砸向了莫鹤生,莫鹤生做出急退之势,谁料苏宝儿猛地转身,所有攻势转变方向,梁澧南避闪不及,一条胳膊被玄晖索死死缠绕,直接卸了下来。

苏宝儿抬刀,作势要继续取他性命。

可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血红色的水珠从她的眼眶中缓缓滑落。

她在攻击梁澧南的时候,将后背全交给了莫鹤生。

她曾经最信任的莫鹤生。

可是,莫鹤生竟然在她胸口还在流血的旧伤上,狠狠又补上了一刀。

她不顾伤口,玄晖索刺向身后,莫鹤生急退,化成软剑的玄晖索也只是堪堪割断了他的宽袖一角。

“我待你不薄!”

苏宝儿的血泪止不住地往外涌,莫鹤生看她的目光却是居高临下,不带一丝感情的漠然和残酷。

“我不是你,我不会永远活在过去。”

“你是与我拜过天地的夫君!莫鹤生你是在骗我对不对!对不对!”

梁澧南却在此时大笑出声:“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拜天地吗?你那叫蠢笨如猪,地把自己托付给了一个不想负责的狠毒男人罢了。”

他还没说完,胳膊便已被不断锁紧的玄晖索勒爆,鲜血溅了苏宝儿一身,也溅了梁澧南自己一身。

苏宝儿半边脸全是血,血泪流淌不止,她心若刀割,悲恨欲绝。

可当她握紧刀,想要取莫鹤生性命时,但却全身发麻,开始使不上劲。

“喂,别把我给忘了啊。”

缩在角落里的卫灵衣朝苏宝儿招了招手,苏宝儿愤恨无比,却呕出一大口血来,她扫视一圈四周,见莫鹤生还有动作,忽然甩出一颗烟雾弹。

待烟雾散去,她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她选择了最灰溜溜的方式逃走。

“还不追!”失去了一只胳膊的梁澧南气急败坏,莫鹤生抽出手帕擦拭扇尖的短刀,默默不语。

反倒是卫灵衣不屑地回答道:“中了我的夺命蝶毒,她活不过三天。”

“别忘了,她背后有洛景棣那个毒夫。”梁澧南没好气地说道。

卫灵衣身姿婀娜地从角落中走近,嫌恶地低头看着梁澧南:“那她也得三天内赶得到万蝶谷呐,少操闲心,她必死无疑。”

莫鹤生收起松鹤对扇,目光扫及地上被撕烂的账本,梁澧南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地上那摊碎纸。

“卫灵衣,这账簿……”

“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我若是死了,那本账本就会被我的人送到盛桃手上,小公主没了别忘了还有疾风将军家的大小姐。”卫灵衣冷哼一声,“你做的孽可真是罄竹难书呐。”

梁澧南啐了一口,点住穴道,止住自己右臂不断流淌的血,呵呵一笑:“彼此彼此。”

莫鹤生不再搭理他们,利落地转身离开,只不过手中紧攥着那只手帕。

那只浸染了苏宝儿鲜血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