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石队率!石队率!”
盛桃高举那敌首头颅,见敌军溃散才将人头扔到地上,坐在木箱上歇了歇。
她此次征兵入了镇西营,隶属林云烈统管的西北军。
镇西营的前身其实算是疾风军,疾风军是当年大梁安插在久泉,专门管理西部边界和提防西域小国叛乱的精锐军队,编制与西北军平齐。
即使说,当年统领疾风军的疾风将军顾岚之的品阶虽然比西北军首将镇北大将军林云烈低半个品阶,但是二人的统兵地位是平齐的。
只不过疾风军在八年前元气大伤,存活下来的疾风将士寥寥无几,疾风军这才改了番号,以军改营,统归西北军。
这几年,镇西营一直在招兵扩张,又因为它的驻守地久泉乃西北线最重要的关隘之一,所以它的地位要比西北军其他大营高出了一大截,相对独立。
如今镇西营的首将是余润,此人出身西北军,当年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下来的老将,但是此人年龄比林云烈还大上不少,已是将近古稀的老将。
余润能够成为镇西营首将,主要原因是十年前他因犯事受罚,从林云烈的副将调至疾风军,负责运输辎重,疾风军前线全员战死沙场时,只有他的部队还在路上,所以免受无谓牺牲。
后来西边实在缺人手,余润好歹也是在前线奋战了十几年的老将,于是就被林云烈安排为镇西营将领。
此人在西边风评不大好,也许是因为老迈而导致能力不足,村寨受袭时,镇西营的反应总是要慢半拍,所以西境百姓对其时常怨声载道。
但这一回不一样。
往年西境被骚扰,时常就是不了了之。
但这回,镇西营却跟开了窍似的,专门派出了一部人马,统共四百人不到,两道夹击。
绕后一支步兵突袭火弹,硝烟弥漫之际,一支轻骑兵轰然闯入,一时间马踏人翻,刹那间戈壁滩上之余鲜血与烟火。
北狄人是马上民族,他们虽被偷袭,但并非毫无招架之力。
尤其那北狄的首将好似是北狄二皇子座下骁将,武艺不低。
此人立刻翻身上马,似要迎敌,谁料迎面已是夺他性命的斩马刀刃。
他以为自己能够躲开。
可是那刀宛若有千万斤的威压,再回过神时,他已身首异处。
毫无招架之力。
那个一人一马一刀斩下首将头颅,后来又在混战中杀敌无数的英勇神兵,仅仅只是刚刚入伍,第一次上战场,来自坎儿堡寨的新兵蛋子大石。
“石队率,是军司马大人!”
盛桃参军,用的是坎儿堡寨那位已逝的恩人大石的名刺,刚刚入伍就在新兵试炼中拿下了头筹,弓马骑射,刀枪剑戟,无有不会,也无人能在她手底下走过三招。
她本是新兵,可是在演武场上,气势却宛若教官。
所以参军不到两月,分派营伍时,她就成了骑兵甲队之长,手底下统了五十个轻骑兵。
此时她周边围了不少人,假装在打扫战场,实际上都是为了瞻仰神兵的风采。
盛桃一场仗打下来略微疲惫,坐在箱子上听着四周叽叽喳喳的恭维话,这时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一人下马急急忙忙迎上前来。
“坎木托死了?”那人盔甲穿戴整齐,唇边长满胡须,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
旁人都在行军礼,唯有盛桃还坐在箱子上,拿脚尖点了点地,指向那个她随手扔在地上的头颅:“喏,头就在这。”
“石队率,你对军司马大人什么态度,还不行礼?”
那军司马身后有人朝盛桃呵斥道。
盛桃敷衍地握拳往自己胸前捶了一下,就当时行过了军礼:“属下杀累了,腿软,元大人见谅。”
谁料那军司马脸上一脸喜色:“诶,无妨无妨,你可是我们元部的大功臣!腿软而已,来人,还不把我们大功臣抬上马,好生伺候着!”
军司马一声令下,就有八九双手来抬盛桃,盛桃避闪不及,被四脚朝天地扛了起来,一巅巅儿地被抬上了马。
盛桃坐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她的顶头上司,便见元大司马一脸喜不自胜,倒是个喜怒形于色的性情中人。
这场胜仗很快传遍西境,甚至惊动了余润。
盛桃照常在营中训练骑射,半途被自己的屯长带进了军司马的营帐之中。
“石队率,这次你杀敌有功,想要什么奖赏,尽管开口。听说你家中就剩个小妹,这回奖赏下来我会命人亲手送到你妹子的手上。”
盛桃若有所思地看着元军司马,对他口中的奖赏显然没什么兴趣。
“你看我做什么,高兴傻了吧哈哈,都是你应得的。”
盛桃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军司马:“我想要什么奖赏,你说得算?”
“当然……”军司马一个大喘气,“是我帮你向余将军请示啊。”
“余将军,没说要见我?”盛桃语气冷淡地问道。
“不过是一场小仗,还惊动不了余将军。”元军司马见盛桃态度桀骜,虽心知有本事的人都会有些脾气,但还是存了弹压的心思,“年轻人,心气高是好事,但也莫要骄傲自满,还以为自己一个小小队率立下点小小军功,就有资格面见余将军了。”
盛桃环臂抱胸,低头俯视着那军司马,不仅好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早就想说了,大石,你这个态度是想领军棍吗?”
“抱歉,元大人。”盛桃笑道,“我只是想问,报军功的时候,您没把坎木托的人头算在我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