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鋪上的其他人都睡著了。
夜曜本來睡眠就淺,聽著呼嚕聲更睡不著。正靠在窗下,借著月光坐著,手中摩挲著那枚冰冷的家徽。
“你還沒睡啊……”江胡輕聲說,像在哈氣。
夜曜回過頭,側臉映在月光下。
“江總管,你來幹什麽?”
“呸,該叫總管的時候不叫,不該叫的時候瞎叫!”她笨拙地爬上來,蹭到夜曜身邊。“我怕黑……和你睡好嗎?”
夜曜白了她一眼,向旁挪了挪身子。
“堂堂總管大人,還怕黑啊。”
江胡裹緊被子縮成一團,扭回身子來,咧著嘴衝夜曜傻笑。
“嘿嘿……”
夜曜不理她。
回頭望著窗外的月光出神。
“你在想什麽?又在想老仆啊?”
夜曜歎口氣。
“我想回龍城去……”
“啊?還回那鬼地方幹什麽!……世界那麽大,活法千萬種,別總想著以前了。你要是哪天真從這兒走了,就該後悔了!”
世界。
人們常說“世界”。
是誰的世界呢?恐怕隻是屬於站在頂點的,那幾個少數人的世界。
不是所有人的世界。
不是我的世界。
隻是那幾個人的世界。
夜曜總是想著。
淹沒在芸芸眾生裏,一輩子庸碌無為,就隻是一粒微塵罷了。跟著少數人掀起的大浪,隨波逐流……
有什麽意義呢?
“我一定會回去的……”
夜曜下定決心。
江胡無奈。
她忽然蹭了蹭夜曜的肩膀:
“喂,你將來要是娶媳婦,想娶個什麽樣的?除了龍溪,龍溪已經嫁了。”
夜曜也反問她:
“江總管,將來想娶個什麽樣的媳婦?”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
時常,夜曜一邊埋頭除著田裏的雜草,一邊悄悄地望著橋城的方向,心想著,何時才能達到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