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天正觉得他吹牛,揶揄道:“就凭着几块破木头破铁?切。”
“你别不信!”
魏瑞解释道:“用了我这工具,以往耕十亩田的时间,往后就能耕四十亩,甚至八十亩!”
“百姓们干活,还能比以前更轻松!”
“你想想,此物一旦在大周推广开来,能叫我大周每年多出多少粮食?”
“要是再上奏陛下,让皇上下令在全境再多开垦些土地出来,又得多出多少粮食?”
“到时候,不光能恢复两百年前的鼎盛,还能再创辉煌,成为史无前例,最为富强的国家!”
“到时候,万国来朝,全天下都要对我大周,俯首称臣!”
迟天正虽然喜欢给魏瑞泼冷水,但却知道魏瑞从不说空话,于是举杯祝贺,还调笑说:“若真是如此,到时候陛下必定会让你成为一国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兄台可别忘了贤弟我啊——”
两人痛饮一杯之后,魏瑞却露出了难色:“我如今想买两头牛,测试一下这工具的实用性,可全身上下却只剩三两银子咯。”
“唉,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一头犁地的黄牛,少说也要五十两银子,三两银子也就能买几十斤牛肉……
看着好友为钱苦恼,醉醺醺地迟天正当即拍拍胸口:“兄台不必苦恼!不就是区区五十两银子?我来想办法!”
魏瑞不信,红着脸嘲笑说:“你兜里比我还干净,能有什么办法?”
迟天正感觉受到了轻视,拍着桌子喊道:“怎么?你瞧不起我?我还真有办法!”
“你……把你三两银子给我,只要一天,我就能给你带回五十两银子来!”
李政听到这里,打了个茬:“你想到的办法,就是去赌?”
“愚蠢!难道没听说过,久赌无胜家?”
迟天正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解释道:“对旁人来说,许是‘久赌无胜家’,可对我来说并非如此。”
“不瞒公子,我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赌坊有一种玩法叫牌九。”
“我只要在洗牌前记住每一张牌的位置,赢钱……就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十三岁那年我赌过一次,用一钱银子,赢到了一百两。”
“当时是在街头跟人玩的,对方耍赖,不但没给钱,还一伙人把我痛打一顿。”
“后来我娘直到此时,罚我跪了两天,教育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教我往后要凭本事挣钱,而不是用‘赌博’这种投机的法子赚钱。”
“我从那以后再没赌过。”
“这回一是因为喝醉了,而是因为……我确实想助我那好友一臂之力。”
迟天正突然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可谁能想到,祥瑞赌坊干着稳赚不赔的买卖,居然还出千行骗!”
“那天魏兄不光给了我三两银子,还把家里地契给了我。”
“祥瑞赌坊里,不过两个时辰,我就赢到了二十五两。”
“之后,我打算再赢一把,够五十两就收手。”
“结果,那一把输了。银子全赔了进去。”
“我当时只想着或许是因为醉酒原因记差了牌,就把我们的田都押上,借了银子再赌,结果田也输了。”
说到这里,迟天正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泪珠都连成了线:“我想再借,却被赌坊的人赶了出去。”
“我只能回到魏瑞那里,把事情告诉了他,魏瑞当时还劝我说‘千金散尽还复来’。”
“万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自缢而死了!哇啊——”
迟天正捶胸顿足,仰天大喊:“犯错的是我!该死也是我!”
“魏兄——你还不如一剑杀了我——为何要自寻短见……”
听完迟天正的讲述,院子里的众人都哀叹不已。
李政看着迟天正,对他稍有改观。
至少,他是想为好友做事,只是选错了用力的方向罢了。
最可恶的,还是那祥瑞赌坊。
哭了半晌,迟天正抹了把泪,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看着满地的农具,坚定滴说:“自魏兄死后,我就在心中立誓,不论如何,都要替魏兄完成他的梦想,把他这些东西推广到整个大周朝!”
“所以,我才又去了赌坊,想着清醒的时候赌,总不能记错牌了。”
“结果刚好遇到台公子,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这该死的祥瑞赌坊耍诈!”
“该死的赌坊,该死的楚家!”
“所以,别人怕楚家我不怕,我就是要拿回我跟魏兄的田产,我还要提告到官府,让楚家人收到应有的惩罚!不光是为了台公子,也是为了我和魏兄!”
“我迟天正,誓要跟他们斗到底!”
迟天正情绪激动,引得院子里众人也内心翻涌不已。
就连王光耀也忽然手舞足蹈地大叫起来:“算我一个!咱们跟楚家斗到底!我也要取回我们王家的田产!!”
玄桃扫了他一眼,悄然翻了个白眼。
王光耀跟迟天正。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迟天正人家起码是有“必赢”的能力,才去赌的,而且是为了帮朋友干正事。
王光耀?
他就是个狗改不了吃屎,要啥没啥的烂赌鬼……
“节哀顺变。”
李政拍拍迟天正的肩膀,将手中的“试验品”放了回去:“你说的对,是该替魏公子把未了的心愿完成。”
“他说的没错,这些东西,确实能给大周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是份伟大的事业。”
“等咱们跟楚家的官司有了结果后,这推广新农具的事儿也算我一个,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必鼎力支持。”
“起来吧。”
迟天正起身,感激地看着李政:“多谢台公子,能有幸得遇公子,实在是迟某三生有幸!”
“若是魏兄还活着,咱们三人一定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李政看着一地的农具,惋惜地说:“唉……谁说不是呢?”
“好了,大家伙别光站在院子里,先进屋吧。”
迟天正整理了下心情,对众人说道。
“台公子,里面还有魏兄留下的一些图画手稿,公子一定会感兴趣,我找给你看看。”
“那太好了,走,咱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