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上午,姜德海才知道。
朝堂之上。
姜德海照例在开朝后说了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就在这时,姜德海听到了冯大人的声音。
最近,因为天气原因,加上齐楚两地大旱,女帝便指了冯大人全权监管此事,不久前才出发。
那冯大人据姜德海自己看,是有些偏向中立的。
他并不站在某一队,但是为官之道却是十分清楚。
姜德海并不知道冯大人在朝廷上是想做些什么,在他看来,既然钱也给了,粮也给了,而且给的并不少,这件事情就应该解决了。
但是,他向来观察的仔细。
见到冯大人此时的严肃样子,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咯噔一下。
他并不是在意冯大人如何,而是怕皇上因为冯大人的话而不高兴,更是害怕那百姓因为这样没能够很好的得到安置。
他是家里穷被卖进宫中的。
当时家里穷的根本就吃不起饭,不然平民家的儿子是万万不会送进宫中做太监的。
也因此,当他意识到最近的天气不如往常一样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那些百姓应当如何自处?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冯大人开口了。
“陛下,臣有事启奏。”
女帝此时的眸子很亮,好像那里面有一团小小的火苗一样,燃烧个不停。
“爱卿请说。”
冯大人便开口道:“前几日臣领陛下的旨意,前往齐楚两地查看了赈灾的情况,微臣惭愧,那赈灾情况却是很不好。”
“齐楚两地的河道全部干枯,百姓们没有水喝,也没有分到什么粮食,纷纷逃往别处,除此之外,齐楚两地的街道两边都有因此死去的普通百姓。”
“其中川中县的情况最为严重,三百户人家,没有人一人幸存。”
女帝虽然昨天就知道了赈灾之后齐楚两地的情况并不好,却也不知道情况竟然如此惊人。
她听到此话,不由得将手中之前拿上的玉扳指脱下,敲了一下自己的龙椅扶手。
然后说道:“诸位爱卿,可有谁能够告诉朕,朕和朝廷拿了那么多赈灾款和赈灾粮,这些东西都到哪里去了呢?怎么这些百姓们死伤惨重呢?”
大臣们先是不言语。
其实其中弯弯绕绕大家都知道个大概,无非是中间有人捞了油水,甚至有可能不是某一个人干的或者说是某几个人干的。
极有可能是一群人,或者是经手的绝大多数官员都这么做了。
众人一时间都不敢搭话。
女帝叩击玉扳指的声音就在这个大殿中传播,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姜德海被女帝的一声声敲击吓出了一身冷汗。
女帝这样子显然已经是没了耐心,且非常生气。
饶是他跟在女帝身边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女帝能够气愤成这个样子。
他低垂着头,不敢往旁边瞟上一眼。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走出来。
正是之前替齐宣王之子求情的那人。
他上前,脊背微躬,然后说道:“臣对此有些看法,微臣以为,那天灾毕竟来势汹汹。
“而且朝廷虽然出了钱,对于天灾的应对可是远远不够的。且灾情不可控,那些银两和粮食怕是不能根治。”
他说的话完全是在诡辩。
女帝这边有官员看不下去了,虽然中间涉及到了官场潜规则,但是也不能纵这人因为想要掩护官场潜规则就在这里胡言乱语。
那人出言说道:“齐大人倒是说得轻巧。你放才没有听冯大人说吗?”
“那根本不是简单的不能根治,那是压根儿就没有治理。”
“如果治理的话,怎么可能一个县,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请问对此,齐大人你要作何解释?”
那位姓齐的大人便整整自己的帽子,说道:“那便是方大人你太过计较了。再说了,方大人没有去过实地,怎么知道那究竟是没有治理,还是根本无从治理呢?”
方大人于是说道:“齐大人可真是伶牙俐齿。”
那齐大人竟笑道:“多谢方大人夸奖。”
方大人气不过,看着周围,于是又有几个同伴在方大人的眼光下站出来,和齐大人争辩起来。
女帝就这样一边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玉扳指,一边看着下方众人。
此时台下众人完全不像是在大唐王朝有着很大权利的大臣们,更像是那些在街上讨价还价的商贩。
其中,本来被女帝派去监管的冯大人全程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这件事情在他上报之后便已经了结了。
看着台下争辩的众人,女帝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自己给的赈灾钱粮都是比较充足的,多的不说,起码能够存活下来九成的人。
但是,那被自己派遣出去监督的官员给出的存活的数字让人心惊。
十不存二。
相当于有一半的人都活着死掉,或者消失在了这场旱灾中。
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说是其中没有人贪污,女帝是绝对不相信的。
只是,眼下,看着冯庆的模样,很显然再让对方查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对方虽然也有一定忠君爱国的心,但是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考虑。
毕竟,对方确实很会当官。
女帝深深叹了一口气,看来眼下还是要找一个比较相关的人。
能够完全听自己的话,还能压得住场子的人。
突然,她的脑海里面出现了一道身影。
自己何必如此作难,不是有个现成的皇妹吗?
不如便让皇妹去代替自己尽了监管职能,一来是她也能有所锻炼和成长,之前让皇妹去了锦衣卫之后成长的就十分迅速,想必到了灾区也能是如此。
除此之外,放了别人她实在是放不下心。
每个人看上去都是一副忠诚的样子,内心的算盘一个比一个算得清楚。
有的忠君的,却又没有办法压住其他人。
不如就选了皇妹,这样两种好处便兼备了。
这么想着,她便看向姜德海,招手让对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