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云看着小太监踉踉跄跄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一寒,为何这样就要将人家处死呢?或许哪天皇上不开心了,不让他做人肉墩子,那他也不是跟着遭殃了?
肖子承一回头便看着邹云垂头丧气的,肖子承缓缓开口,“邹云,你刚刚明明还一副风神俊朗的样子,怎么现在如此无精打采?可是那小太监招了你?”
“不是,臣只不过是在想,为何太监的生死要由我们的心情来决定?虽然他是个太监,但是他也是一条命啊,若是哪天皇上不开心了,不愿意用人肉墩子,那小太监岂不要跟着皇上的心情遭殃?”邹云说着,静静地看着肖子承。
“罢了,罢了,你若是不喜欢,日后将这条规矩免了便是。”肖子承看着邹云,开口。
“邹云将军,羊肉汤已经炖好了,还请邹云将军移步御膳房,用晚膳。”秦苒公公跑过来,拂尘指着肖子承离开的方向。
“好,知道了,多谢秦苒公公。”邹云答应下来。
一想到热腾腾的羊肉汤,还有一串串羊肉串,烤羊腿,邹云把其他事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御膳房这种地方,邹云还是第一次走进来,她可没有资格进这种地方,之前在皇宫中用膳也是跟着肖子承在勤政店直接蹭饭,想不到现在他直接到了御膳房来了。
邹云像只好奇的小猫咪四处张望着,看到桌上摆了一道道精致的美食,邹云口水直流。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肖子承静静地看着邹云像一只小馋猫一样,目光扫过一道又一道美食,口水就差没当场流出来,肖子承缓缓开口。
“喜欢,臣太喜欢了,臣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把整个御膳房都搬回我的将军府去!”邹云眼神危险地看着桌上那一道烤乳猪,“皇上,这道菜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肖子承扫了一眼邹云,看他那一副馋样,缓缓开口,“喜欢便带走,到那里去吃——”肖子承眼神示意邹云到隔壁那一桌餐桌前吃,邹云心领神会,抱着烤乳猪就走,全然忘记了,他这次来是想来吃羊肉的。
邹云快速洗了手,迫不及待地对烤乳猪下手。
烤乳猪被炖得很嫩,猪皮鲜美顺口,猪肉也被炖入味了,味道微辣,邹云直接徒手把猪肘子弄下来,双手捧着猪腿,狼吞虎咽地啃着。
肖子承点了几道菜,让宫女上过去,肖子承刚刚回到桌子前,就看着邹云狼吞虎咽,那双手直接抓着猪肘子,就像几辈子没吃过猪肉一样,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肖子承看着邹云的眼神,略带几分嫌弃,缓缓开口,“邹云,你是饿了多少顿没有吃饭了,吃相如此狼狈,你从何时起竟然如此不注意形象了,之前你在朕面前,不是时刻注意着自己形象的吗?”
“今时不同往日了,从前我不熟悉,朝廷,肯定得装模作样一番,得在众大臣面前保持形象,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已经混熟了,谁还要注意那些礼节,吃饱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不是皇上说让我自己把烤乳猪端过来,自己吃吗?”
邹云把口中的肉吞到肚子里,又咬了一大口,支支吾吾地说着。
“你好歹也是一国的兵马大将军,怎可这般粗鲁,赶紧放下——”肖子承面色带着陆绎,声音森冷,眼神冷冷地盯着邹云。
邹云从肖子承的语气中,可以看出肖子承是真的生气了,邹云赶紧把嘴里的猪肉吞到肚子里去,然后放下手中的猪肘子,委屈巴巴地盯着肖子承。
“邹云,你好歹也是朕亲自封的兵马大将军,不顾及自己形象,也得顾及一下朕的颜面,你吃相如此粗鲁,又叫人看了去了,岂不成了笑话,还有你的脸,先去把你的脸洗干净——”
邹云懒洋洋地站起身,走过去接过侍女端来的热水,上面还飘着玫瑰花瓣,邹云那是一阵无语,他一个大老爷们给他洗脸,还用这东西!
“这,这上面怎么还飘着花瓣呢……”
“邹云将军,我们后宫的娘娘都是这么洗脸的,你也将就着点吧!”宫女淡淡开口。
邹云弄开花瓣,认认真真的洗了一把脸,像这种飘着花瓣的水,邹云还是第一次用,不知道这泡着花瓣的水洗在身上是不是更香一些?
邹云洗完脸了以后还自己往自己身上闻了一下,并没有觉得这飘着花瓣的水洗了脸以后身上变香了,那么这花瓣放水里,到底是用来干嘛的呢?
邹云思考了一小会儿,迅速走回桌子前,开口,“启禀皇上,臣已将脸洗干净了,手也洗干净了,现在可以吃了吗?”
“过来,朕看看。”
“嗯?”
邹云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还要过去呢?
莫非靠近了一些他能看得清楚自己洗干净没有吗?
肖子承的眼疾,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邹云犹豫了一小会儿对上肖子晨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目光,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了,小宫女不知情,还在一旁站着,打算伺候皇上用膳,秦苒公公赶紧走进来,将小宫女带走。
邹云丝毫没有意识到小宫女已经悄然离开,邹云走到肖子承旁边。
“站那么远,朕怎么看得清,靠近点——”肖子承缓缓开口。
邹云心里捣鼓着这是要干嘛,虽然心里有疑问。但顾忌到跟自己说话的人是一国之君,还是慢慢走过去,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肖子承。
肖子承缓缓开口,“蹲下来。”
“嗯?”终于更不理解了,开口,“皇上的眼疾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了吗?竟然看不清,臣都已经站在皇上跟前了……”
“蹲下来——”肖子承继续说。
邹云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乖乖照做了,慢慢的蹲在肖子承,旁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肖子承。
肖子承慢慢伸出大手,轻轻放在邹云的脸上划掉了脸上那个邹云没有洗干净的锅底灰痕迹。
肖子承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给邹云看,邹云,看到肖子承手上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知道自己没把脸洗干净。
“哈哈,没洗干净呀……”
邹云尴尬地开口。
“从前怎么竟没看出你到底长得有几分姿色?今日仔细一看,长得倒也算标致,可惜脸上伤疤太多……”
邹云直接当着肖子承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肖子承自然是看到了邹云翻的白眼,面带笑容,眉眼间满满的温柔,邹云预料之中的怒意并没有浮现在肖子承的那张精致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挂着一个轻蔑的笑容,肖子承缓缓开口,“怎么?如此不屑呀!”
“皇上,臣的样貌平庸,自小便在边塞长大,从来没见过什么胭脂水粉,连一顿熟肉都很少吃到几次,终日武刀弄枪,在死人堆里拼命攀爬,皇上如何要求邹云跟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一般美丽动人,柔情似水,肌肤吹弹可破,白皙如雪!
臣自知不如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但皇上也不必当着臣的面出此言伤了臣,臣有自知之明,不会去妄想入皇上后宫的,臣自知自己样貌不如他人,出生到今日,都未用过胭脂水粉,所以皇上想要的那种吹弹可破的肌肤,臣这里没有,臣也并不合适卧居皇上的后宫,臣是征战沙场的兵马大将军,而不是被隐藏于后宫之中的后妃,不是在后宫中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的。
臣是邹云,计国的兵马大将军——”
邹云说着,迅速摆脱肖子承放在自己脸上的大手,迅速站起身,她也明白了,今天肖子承将自己带入这御膳房,并不是简单的要和自己吃饭,邹云虽然不懂男女之事,也不懂这凡世间的情情爱爱,但是这样的小心思,邹云一眼便可以看出。
邹云迅速站起身,拿起放在门口的玉龙宝剑,单膝跪地,“皇上,皇上若是无朝中要事要跟邹云商量,邹云就先告退了!”
邹云说罢,迅速站起身,大步离开御膳房。
守在门口的秦苒公公看到了,一点诧异,然后眼神看到坐在御膳房里的肖子承,肖子承面无波澜,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温柔地看向门口,秦苒公公知道了,皇上的意思是由着邹云,秦苒公公也没拦着,行了个礼。
“邹云将军慢走……”
“嗯嗯……”邹云冷冷地落下两个字,面上难以掩饰的怒意。
邹云手提着玉龙宝剑,消失在转角。
秦苒公公赶紧走到御膳房去,见肖子承面上很平静,便开口,“皇上,邹云将军这是……”
“随她去吧,时间还长着呢,何必急于这一时!”
肖子承缓缓开口,悠闲地敲击着桌子。
“皇上,今日要不要去哪位妃子宫中歇下?”
秦苒公公试探性开口,见肖子承面无波澜,秦苒公公面露难色。
肖子承已有半年未踏入后宫半步,后宫嫔妃,日日催促敬事房那边,敬事房那边,又天天来催促秦苒公公。
秦苒公公也很为难啊,他每日都在皇上跟前说着。
但是皇上就是没有要去后宫的意思,他能怎么办?
“皇上,要不,招一批新人入宫?”秦苒公公再次开口。
肖子承没有去理会,最近想往他旁边塞女人的人太多。
前朝也一直催促着他再招一批女子入宫,后宫就催促着他多去后宫走走,肖子承半年不踏入后宫半步,宫中都已经有人开始传言说肖子承不行了。
可是,后宫那几个没有一个是他真正想要的,那个嘉嫔当初跟苏婉婉长得有几分相像之处,才会被肖子承点名送入宫中,可是,现在,肖子承反而对这个兵马大将军有兴趣了。
她是男儿身的时候,便对他有几分敬仰,佩服她自小从军,战功显赫,又畏惧她的权势,生怕她哪天会密谋造反,得天天派人盯着她。
现在,肖子承已经得知邹云是女儿身了,目前,邹云对她没有任何威胁。
他倒是挺想将这个人人敬仰的兵马大将军收入后宫,邹云身上总有一种魅力,无论是男是女都招架不住。
“皇上,邹云将军的性子太过于刚硬,并不适合居住在这后宫之中。在后宫中的女人必须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可是邹云将军自小便在边塞长大,习惯了边塞无拘无束的生活,她更像是天空中的雄鹰,更需要自由和展翅翱翔,若是将她强行关于这鸟笼之中,可能会——”
秦苒公公话还没说完,便被肖子承冰冷的眼神打断,秦苒公公知趣,赶紧闭嘴。
“像邹云这种,既可对镜贴花黄,又可铁甲披寒光,穿上战甲可以手持长刀,斩下敌人首级,脱下战甲,也是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人,换谁见了都会心动,即便我不拉她入后宫,她也会嫁为人妻的,试问这天底下除了朕,还有谁配与她邹云并肩?”
肖子承的眼神中仿佛有一种期待,有一团烈火,想要喷涌而出。
“可是,皇上,邹云将军,他毕竟是邹家的人,若是哪日,边境又有动乱,邹云将军,硬是要披上战甲,重新返回战场的,若是她入了后宫,那……”
秦苒公公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一看到肖子承冰冷的眼神,还是闭嘴了。
肖子承站起来,大步走出御膳房,只留下一句话,“莫非我们计国除了邹云,便无人再能上战场了吗?为何我们计国的江山,非得要靠女人来守护,男人都死绝了吗?邹云本就是女儿身,若不是先帝一意孤行,为了他的江山地位,为了他的权势,邹云又怎会披上战甲,十几岁的年纪便统领三军,带兵打仗。
她本该像一个普通的女郎一般,学习琴棋书画,被娇养在闺房之中,而不是披上战甲到前线去带兵打仗,把她交给谁朕都不放心,与其将她托付给他人,不如让她留在我自己身边。”
肖子承说完,大步走回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