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并没有嘴硬多长时间。
因为祖龙派去探矿的人已经回来了。
红山不仅有矿，而且储量极大。
李斯目瞪口呆。
闹了半天，这小公子真是神人？
自己跑红山上看了半天，都没找到蛛丝马迹。
人家小公子足不出户，就找到了？
这……
李斯目光复杂。
这小公子……
难道是墨家传人？
如此一来，祖龙没把他接近宫里，就有了解释。
这个消息让李斯呆滞了好一段时间。
等他回过神来，祖龙已经和秦牧往书房去了。
他跟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书房传来了秦牧的声音。
“老爹，这铁矿我给你找到了。
但是，你可不能让我白干活啊……”
李斯正要跨进书房的脚直接僵住了。
书房里的对话……
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敢主动找祖龙要东西？
这不是嫌命长吗？
那是大秦皇帝！
他给你的，你必须拿。
他不给的，你不能要！
君臣的纳贡和赏赐体系，是皇权的一部分！
想要破坏这个体系，就是在损伤皇权的威严性！
结果，小公子就这么轻轻松松，就像这事很平常一样说了出来？
接下祖龙恐怕就要大发雷霆了吧？
结果，出乎李斯的预料。
祖龙不仅没有动怒，仿佛还有些心虚。
“牧儿，你想要什么奖励？”
屋子里，秦牧看着祖龙，突然冷哼了一声：“你自己说过的都没有兑现。我自己要的，恐怕再过十年才能给吧？”
“哈哈哈……”
祖龙尴尬一笑：“这个……你也知道，我最近事情比较多……”
“算了，跟你计较这些也没有用。”
秦牧叹了口气：“老爹，你也知道，最近有不少人刺杀我。我也不要别的，你再给我五百阅虎营卫士好了。”
谈判第一步，狮子大开口！
典韦说过，初步估计，阅虎营不会超过两千人。
如果这能要过来五百，加上现有的阅虎营卫士，一共六百人。
若是给典韦带着，能直接在秦宫中杀个七进七出了。
老爹肯定不会同意。
然后……趁着他拒绝自己的愧疚感，再要些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果然，祖龙听完他的话，就是一脸的纠结。
“牧儿……不是我不给你，实在阅虎营也不多……
再给你五百，就连一半也剩不下来了……
这样吧，你换一个，我尽量满足你，好吗？”
门外，李斯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
祖龙好声好气的解释他也听到了。
但他不仅不再惊讶，反而从心里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这一天的冲击实在太大，已经让他的心很难再起波澜了。
换句话说，已经“麻”了……
秦牧心中窃喜。
祖龙的语气比平时软了很多，显然是因为拒绝自己，已经产生勒愧疚感。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唉，连几个卫兵都不给。
那这样吧，老爹，我想要个城外的庄子，防御力要强。
再有人来，我自己保护自己算了。”
祖龙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
“庄子问题不大。我在城外四十里有一座庄子。
防御力……还行吧。
有你的一百阅虎营卫士守卫，等闲军队两三千人攻不下来。”
秦牧心中一喜。
祖龙是皇族高层，那眼界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连他都说防御力极强，那这庄子估计是真不错。
不过，他还是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那我就勉勉强强接受了吧……”
祖龙心里微动，秦牧的表情实在有些可怜。
“唉，牧儿，这样吧，除了庄子之外，我再把方圆四十里划为你的食邑。
四十里内的所有人，无论农、工、商，都是你的属民！”
秦牧大喜过望。
这样一来，这庄子方圆四十里，基本就等同于他的独立王国！
大秦消灭了分封制，改分封为郡县。
在这样的制度之下，立下天大的功劳，也只有食邑，没有属民！
比如武成候王翦，食邑万户，但是也没有属民。
所谓食邑，只是能够获取收入而已。视灾丰年不同，一户能够提供大概两石到四石不等的粮食。
而属民则完全不同。属民的生杀大权，完全掌握在领主手中。除了没有法理上的土地所有权，和分封的诸侯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祖龙自然不会让分封制死灰复燃，所以只给了属民，没给地权。
门外，李斯嘴唇颤抖。
祖龙给出的权力是在太大了。
往大了说，甚至会威胁大秦皇权！
咸阳城外八十里，有了个独立王国，甚至还有一百阅虎营卫士！
若是领主有什么不臣之心，只怕咸阳危在旦夕！
陛下到底是有多信任这小公子！
祖龙又详细说了几句，背着手施施然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拉了一把石化着的李斯，两人上了院门外的马车。
马车内，祖龙淡然开口：“老李……咳……李相，今天的事情，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李斯连忙把手举过头顶，行礼道：“陛下放心，臣日后绝不提起一句。只是陛下，您对小公子的宠信，尤胜公子胡亥，给他属民，是不是有些……”
祖龙摇头：“此事你不必管。朕自有分寸。”
李斯恭敬称是。
过了片刻，李斯突然想起了什么：“陛下，臣冒昧一问，这小公子如何称呼？”
祖龙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动：“秦牧。”
李斯如同听到晴空霹雳！
他直接呆坐在祖龙面前，举起的手迟迟忘了收回。
秦牧？那不就是……陛下背后的高人？
自己之前和赵高密谋……
他倏然出了一身白毛汗，无比后怕。
祖龙看着他，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下，随后闭目养神。
……
同一时间，某一个院子之中。
一个仆役匆匆进入书房，递上一封书信。
“主公，方才院外扔进来一封书信。”
被称为主公的男子拿过信，拆封后读了起来。
随后，他的神色变得深邃幽暗。
“造纸术、活字印刷术、科举、铁矿……”
“有此一人，大秦国祚至少延长一百年……”
“可惜，你的身份暴露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