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暘也不管葉楓能不能聽懂,或者說壓根沒希望從葉楓那得到答案,輕聲道:“修行者眼中,隻知三禪寺而不知蘭若寺,此為虛名,老僧沒放在心上,之所以問你可知枯燥,佛,本是老僧魔障所在。”
“佛徒!虔誠的佛徒通常來說,應當放下七情,摒棄六欲,奉佛為命,但人又如何放得下七情六欲?
曾經我以為自己做到了斬斷心魔,心中唯佛……三百年前,嗬,那那時候還是大清盛世呢,我當時一心閉關,淬煉佛心,直到有一天收到父母雙亡的消息,我才發現人,始終無法放棄自我,也不可能成為仙佛的虔誠弟子,因為情感……是連仙佛也無法控製的存在啊!”
葉楓悄然改變坐姿,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星辰,虛暘的聲音有些朦朧,但是音節卻鏗鏘有力的傳到腦海,他縱然無法完全捕捉虛暘的意思,但心境上的改變卻讓他慢慢有所覺悟,這種覺悟來自心境上,而非戰力。
虛暘注視星辰,一時間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輕聲道:“父母雙亡給我感觸最深的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童年,一心想要超凡脫俗,證自我金身不滅,傳宗接代是那個時代最根本的思想,我卻想成為一名佛者,父母自然不願,百般勸我放棄。”
“當時年輕氣盛,怎肯放棄執念?讓我隨著父母一輩子種地我又如何心甘情願?在我決定離去的那天,父親向往常一樣扛著鋤頭下地幹活,母親做了一頓豐盛的午宴,但我卻悄悄離開了……”
“當時以為父母全不知情,後來才明白,他們早已洞穿一切,現在回憶起來,仿佛能看到父親駝背的腰身和母親濕潤的眼眶,常言道,父母在不遠行,行必有方!從這個角度來看,我是當之無愧的孽子了。”
虛暘揮了揮衣袖,仿佛要把那看不清的悲傷揮散,悠悠歎了口氣,繼續道:“我運氣很好,山間結實了一名絕世強者,也是和尚,自此我拜入他的門下,苦修三十年,而那三十年裏,偶爾也和家人通過書信,母親每年三月初三總會提著一籃雞蛋探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