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飄零久:十年摯愛版

浮世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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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吉嶺我拍得最多的不是人,而是舊房子,鍾樓,小巷子,街道,天空,在路邊打盹兒的流浪狗,還有喜馬拉雅小火車。

我曾經在雲南和鼓浪嶼時,也著重拍攝過同樣的物體,那些翻新過的古宅,刻意裝飾得很小清新的咖啡館,那些過度商業化之後的隆重,雖然美,但缺乏一種真實。

我喜歡荒涼、貧瘠、殘缺的東西,隻要它是原始的,是真實的,就是美的。

依稀記得那天黃昏,走到一條之前沒走過的小路上,抬頭便看見了這堵牆,驚豔之情,難以言表。

它的周遭皆是充滿歲月痕跡的老舊房子,不時還有拉著板車的印度大叔一晃而過,在柔和的夕陽之中,這隻鳳凰身上所有的色彩,衝破桎梏,像利劍一般刺入鏡頭。

這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美,快門摁下去的瞬間,我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這一棟房子原比照片裏所看到的要破舊,但也比照片裏所看到的更鮮豔。

我將色彩飽和度調到最高,才還原了它的俏皮可愛。

在它的對麵,有一排小小的門麵,有理發店,有賣蔬菜瓜果的小店,還有各種賣雞和魚的小店。

這些平實的小販,並不張羅吆喝,隻是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店麵裏,對每一個人路過的人笑一笑。

我第一天路過這裏的時候,沒有帶相機,隻好靠在欄杆上一遍又一遍地咋舌。

很多年前,我曾經在一篇短篇小說裏寫,尼泊爾是一個大膽運用色彩的國家。

直到我來到印度,才知道山外有山。

印度人民用他們匪夷所思的審美,不放過生活中任何一點兒細節,將目前世界上所有的色彩用在各種你所無法想象的地方,鬼斧神工,令人歎為觀止。

第二天,我說什麽也要原路再去一次這裏,拍下這棟彩色的小樓。

真正美好的事物,禁得起反複的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