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德妃究竟是死于谋杀，还是意外，仍没个结果。
整个大麒皇宫，一点过年的喜庆都没有。
身体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辕帝，旧疾复发，又咳嗽起来。
迫于宫里压力，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决定正月十五，于大理寺审理此案。
刑部受天下刑名，都察院纠察，大理寺驳正，三法司会审算是大麒最高的审理待遇了。
太子、老二老三和林易旁听。
他们有质疑和建议的权利，却没有决定权，只有辕帝有。
“带证人。”大理寺卿郭寅道。
带上来的是两个小太监。
二人证实，当日午时，只见到寝宫有丝丝烟气飘起，还以为是檀香多点了盘，是以并未上心。
这种事在后宫经常发生，三皇子的生母如妃，休息时就爱多点一盘。
待烟气突然变大变浓时，火势‘嗖’的一下就起了来，这一过程很短暂，很突然。
这时，就见好些宫女太监往寝宫跑。
门一打开，里面的火舌就喷了出来。
最后有些人冲了进去，但都没了动静。
火势突然肆虐，带燃了两侧偏殿。
由于琉璃瓦挡了火苗，所以远远看去，只见浓烟滚滚。
火舌上不去，只能往两边喷射。
这样一来，人哪里还靠的近。
这就有了后来林易见到的一幕，只能把水倒在地上，期望能渗进去浇灭火源。
可惜，火势太大，这样做无异于杯水车薪。
二人录了口供，画了押，便被带了下去，继续传唤下一位。
来人是个宫女，年纪不大的样子。
“那日主子休息时，奴婢当的值。
王德海王公公说有要事禀报，便把奴婢和随侍的两个小公公赶了出来，好一会他才出来。
随后吩咐，娘娘已睡下，叫闲杂人等不得打搅。
奴婢想着小主子醒后爱吃甜食，就去吩咐嬷嬷们先备着。
谁知这才一个来回的功夫，寝宫就烧了起来。
奴婢，奴婢也想进去救人，可火势太大，近不了身啊，呜……”
“你可见到有人冒火进去了？”刑部尚书刘秀问。
“见着了，春梅、秀菊、彩荷她们打湿了被子冲进去了，后来主子的长兄也进去了，可…最后都没出来…”
宫女下去后，又先后审问了十来人。
说法大都一致。
这火烧的奇怪，起初没什么异样，可一旦发现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刑部尚书刘秀道：“当日现场勘查，并未发现有火油一类易燃的东西残留，龙卫哪里可有新的消息？”
太子林琅道：“暂时还没有，刘大人的意思是？”
“臣很想知道王德海进去寝宫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易也想知道王德海做了什么，他杀还是意外，大抵就在他身上。
“可惜，他已畏罪自杀。”太子语气有些沉重。
案子审到这，就进入了死胡同。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大理寺和都察院判定为意外事件，但刑部却主张是他杀。
判定为意外事件的理由，是大雪后尚未融化，天气干燥。
为了取暖，寝宫里的木炭、烛台不少。
皇宫里进了老鼠也是常有的事，若是它打翻了烛台，或是撞翻了炭盆引起大火，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王德海杀死两个小太监，随后自杀，应是先出于未能保护好主子的自责，杀人谢罪。
最后怀着愧疚自我了断，省的遭受凌迟之苦。
再者，德妃进宫时间尚短，对下人也较亲厚。
平日里为人低调，与王皇后关系不错，也没听说与其他嫔妃有矛盾。
十三皇子又是老幺，对前面的九个哥哥压根形不成任何威胁。
且德妃娘家家境一般，最多算是个殷富之家，远达不到一方权贵的地步。
因此于公于私，都没杀她母子的动机。
刑部认为他杀，理由是其一，这火起的蹊跷。
起火总有个由小到大的过程，就算全是木柴等易燃物，也得循序渐进的烧起来才是，哪有瞬间爆发的道理。
其次，王德海到底要和德妃说什么，需要把身边人都支开。
其三，王德海自杀谢罪就可以了，没必要杀那两个随侍的小太监。
要知道，当初就是他把人赶出来的。
最后一点，就是大家都忽略的一点，王德海脖颈上的勒痕有两道，且症状不一。
为了说服大理寺和都察院，刑部传了验尸官。
“传验尸官。”
“小人见过太子、浑王爷和诸位殿下，见过三位大人。”
刘秀：“你说说看，王德海究竟是怎么死的。”
验尸官：“是。”
“王公公全身上下完好，只手指甲有些许破损，初略一看，还以为是自缢时下意识的挣扎造成的。
但人怎么能死两次呢？
且两次勒痕深浅不一，症状不一。
依小人多年的办差经验判断，王公公是死后被人吊上去的。”
这话说的，林易心里给竖了个大拇指。
“今日到此为止，择日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