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方才针对农业建设的一番话,虽不算多新颖,却也不是京里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王子公子所能比的。
高度、广度、深度都有了。
李大山很确信,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三皇子,他们都没这份见解。
就算是户部堂官,也许道理能说一大堆,但实际施行起政策来却是千难万难。
毕竟上头待久了,就见不到下头的疾苦。
拍脑袋想出来的法子,早已过了时。
就在他们思考时,林易又道:“农业,育种是关键。
只有选出良种,才能育出好苗。
育出好苗,才能有好的收获。
要想产出良种,就不得不提到不同品系间的交叉繁殖。
基数大了,产出变异良种的概率自然就高。
就和男女说媒一样,谁都喜欢身体条件好的。
其次便是施肥,眼下南岛是不缺肥料的。”
“这话从何说起?”高远公开怀疑林易的话。
“南岛施行公厕制,不管人畜,粪便统一回收处理,发酵出来的旱肥不少,大都存着呢。
再者,南岛鸟粪不少,这些都是上佳的天然肥料。
丰县和裕县,地表有大量腐败的草根茎叶覆盖,翻耕一遍,便都是养分。
只不过由于灌木较多无法规模耕种,是以才先种植葡萄。
待两三年后,草根清理完,灌木拔除后,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眼下耕犁做了改进,蓄力又不缺,本王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做的更好。”
高建、高远和李大山三人,久久不语。
一旁的农民,与他们相反,一个个兴奋异常。
“王爷,您说的是真的吗,我们也有牛养了?”方才耕地掌犁的老翁,眼含热切的问林易。
其他人,也都期盼着能从他嘴里听到那句久违的答案。
“两千头呢,说不得现在又多了几十头小牛犊子了。
户部担心北牛南迁,不适应气候,所以要在北面待一阵子。
眼下应该适应了大麒的天气,下月应该就到了。
每户都有,本王向你们保证。”
百姓们听到浑王爷亲自给他们做了保,一下子又蹦又跳起来。
几名农妇,跳起了不知是哪个地方的舞蹈来,有模有样的。
“爹,您老肩膀的炎症,有希望了!”拉犁的青年,话里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没有蓄力,耕地只能靠人拉犁。
年轻力壮的还好些,肩膀红肿个一两天也就慢慢消下去。
年纪大的,就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对农人来说,土地就是天。
为了赶时节耕种,只要累不死,就真敢往死里干。
年轻时身体好恢复快,倒不觉着有什么。
一旦年纪大了,各种隐藏着的毛病就会一窝蜂涌出来,把人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简直痛不欲生。
“嗯,以后爹老实听医师的话,攒点银子给你娶房媳妇。”
一听娶媳妇,青年就羞赧起来。
众百姓便跟着起哄。
大家都是邻居,又时常帮衬着做农活,是以邻里关系还是不错的。
一些胆大的妇人,专捡些晚间才会说的段子,直把青年臊得往地里跑。
青年跑的越快,她们笑的就越欢实。
渐渐的,高建、高远和李大山他们也被感染,心若诚服的朝林易拱拱手。
“王爷,小民能否留下,等着见证您说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看着他们有些热切的眼神,林易道:“这事你得找邱部长,本王已放权给了他。”
邱和现在哪还有气,乐呵道:“王爷是个爱才的,你们愿意留下最好不过了。
眼下农林部人手确实不足,要是有熟悉的内行人,大可介绍过来。
名额不限,每介绍一个部里给十两银子介绍费。
王爷要是能再支持些,就更好了。”
介绍一个人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做学问的谁没几个故交知己,多不敢说,三五个还是有的吧,这还没算同门师兄弟呢。
这些故交知己大都是同道中人,学问自然不差。
有人落户南岛潜心做学问,其他人又怎会不心动,不向往。
有一就有二,从众效应在这种时代是很强的。
再加上条件丰厚,学术氛围好,家庭又无后顾之忧,没理由不来。
这也是林易当初要给十个介绍名额的根本意图所在。
抢人,尽一切努力把南岛需要的人才,尽可能多的抢过来。
等到对方发现时,南岛自己培养出的第一批人才,怕都已经参加实践了。
界时,谁还稀罕那三瓜两枣。
“王爷您说是吧!”邱和见林易没答话,厚着脸皮又补了句。
“你邱大部长都开了口,本王岂有拒绝的道理,那就也出十两如何?”林易心情不错。
“谢王爷。”
邱和倍感有面子。
高建、高远和李大山等人,哪里见过浑王如此温和的一面。
不说皇子了,就说世子、公子,哪个不是威严示人,生怕自己端的架子低了,被人瞧不起。
而方才浑王表现自然随意,全然不是装出来的,更没必要装。
邱和能以玩笑口吻,向王府要支持,想来也不是头一遭了。
说不得,其他部也是一般做派。
如此融洽的君臣关系,一心为民的朴实做派,他们真真都是头一次见到。
邱和的大方,不做作,让他们改变了之前的成见。
而浑王的博学、儒雅、包容、爱民、进取、自信的性格,让他们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厌烦之感,反被深深吸引。
这样的主子,谁会忍心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