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反唇相讥,“既然正常,为何唯独锦绣宫的雕金桃形红珊瑚步摇例外?”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太子张大了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就跟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站在林易面前。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化解众人目光的灼烧,才能让自己免受尴尬之苦。
你说相似既是偷盗,理由是可以二次加工。
人家就用银子来类比。
你又说,锦绣宫穷,不可能有这类贵重的珠宝首饰。
可人家转眼就拿出一大堆来。
你说这些珠宝,自己也有不少,言下之意这些也可能是偷永安宫的。
人家转瞬就摊牌了,说珠宝是剿匪抄家所得,乃是匪徒都舍不得出手的珍藏,那你的珠宝是哪来的?
你说同款首饰可造多件,未必都被海盗劫了去,流出一些很正常。
那好,既然如此,为何锦绣宫的雕金桃形红珊瑚步摇,就不能是正常途径得来的呢?
林易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对你有利,你就能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对你不利,你就推个干净。
这下好了,推不掉了。
朝臣有人有心帮忙,却不知如何开口。
道理已经说得很明白,再玩双标,只会让人厌烦。
太子势大不假,可还没大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不然也不会弃车保帅,舍了洪欣。
韩隐看着林易,又看看太子,神情僵硬。
周云秉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陶尚文的一双眼,全在面前的醉江南上。
纪延柄则端坐在席,一心把玩着腰间那枚白玉凌霄玉佩。
这一局正面交锋,林易完胜。
事实清楚,逻辑严实,不管太子现在怎么说,都圆不回去了。
“咳。”
辕帝在洪宝搀扶下,起身来到大厅中央。
“喜庆的日子,就不聊这些扫兴的事了,朕再敬众爱卿一杯,愿大麒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众朝臣纷纷举杯,冷下来的场子,瞬间热闹起来。
太子也跟睡醒了似的,接过酒杯后,大口痛饮。
“老四,韩大人与你对赌,也是想以此激发你的潜力,倒夜壶之事就此揭过吧。”
“儿臣听父皇的。”
“嗯,你明日就回岛了,食盐的事可要上心,王府护卫加南岛衙役也有两千之数,就不要再增了。”
“儿臣遵旨。”
父子简单的两句对话后,现场就更热烈了。
林易摇摇头,将首饰一件件收拾好,放进木箱。
这京都虽好,却唯独对他不好。
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唯独他形只影单。
辕帝维护太子的决心,再明显不过。
这天下,终究是要交给太子的。
自己这阵子风头太盛,对朝廷维稳不利。
与其说辕帝打压自己,倒不如说是在正纲常,明祖训,给摇摆的朝臣立规矩。
罢了,若不是为了救娘,才懒得劳心费神的折腾。
你们慢慢玩,小爷先回南岛了。
正月十二,宜远行。
车队自锦绣宫缓缓驶出,两侧护卫全身甲胄,散发着森森煞气。
锦绣宫能带走的,全装了车。
宫女下人一个没落,有一个算一个,随车而行。
到了如意坊,车队停了半日。
林易将应聘的技工和家人,以及护卫家眷全接上后,才开始南下。
麒麟城的百姓,对浑王的看法完全掉了个。
有人甚至将其编成了演绎,在酒楼茶馆演了起来。
什么浑王一怒,血溅三丈。
什么浑王纯孝,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等等。
也有知道些内幕的,将福票和食盐之事透了出来,天下哗然。
林易这一路走的比较顺,就是路况差了些,不是雪水泥泞,就是沟沟坎坎。
看来,水泥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二月十日,车队抵达清水县。
陈金海出城外三里相迎,更是给秀妃行了大礼。
秀妃一路上可没闲着,南岛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可知道的不少。
小玉事无巨细,跟献宝似的都和她说。
“陈县令有心了,浑王能有今日,多亏陈县令帮衬。”
“娘娘折煞微臣了,都是分内之事,不值得娘娘夸奖。”
“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南岛和清水隔海相望,就得相互帮衬。”
这一会,就成一家人了。
陈金海苦笑,在其他人眼里,他和浑王可不就是一家人么。
在清水修整一宿,十一日登船南下,十三日便回了南岛。
这回北港码头可比上回热闹,百姓们得知王爷安全返岛,还接回了秀妃娘娘和九公主,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异常。
刚见着桅杆的影,沈大江沈爵爷就让人敲起了锣,打起了鼓。
要说整个南岛谁最盼着浑王平安回来,除了胡士珍怕就是他了。
自打过江龙成了沈爵爷后,他的日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北港,他是百姓口中的沈爵爷。
在商会,他是会员嘴里的沈会长。
就是在胡士珍面前,知府大人也得恭敬的喊声‘沈爵爷’。
就这,搭不搭理的还得看他心情。
受人尊敬的日子,真特么舒坦。
这一切,都是浑王给的。
浑王要是出了事,他瞬间就会成为阶下囚,还是抄家的那种。
他都琢磨好了,这次浑王回来后就申请回乡一遭,给老父老母上坟烧纸。
除此外,他还有个大胆的想法,要和浑王汇报。
为此,哪怕胡士珍极力反对他和海盗做生意,他仍固执己见。
管家沈樵也曾问过他,南岛商会好容易有了些名声,照这么下去岂不毁了?
而他只是莫测一笑。
“本爵爷的志向,可是你个糟老头子能懂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