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动过这里的石墩？”男人指着张祥上吊用的凳子前面的一块空地说道。
这块空地之前我和小雅留意过，上面的灰尘已经被绳索拖干净了，之前我们以为是张祥上吊的时候，抛绳子一直都没有抛上去，来回将灰尘拖走了，所以才看不出之前是放石墩的痕迹。
“你是说这里之前是有石墩的？”林老师走了过来，提了下裤脚，蹲了下来。
“这分明是绳子拖过的痕迹吧！”卢副局长也过来扫了一眼地面。
“我问你们之前有没有动过这里的石墩？”男子根本就没有搭理卢副局长和林老师，再一次愤怒地问道。
“没有！”林老师回答着。
“那肯定是有人动过这里的石墩了，我们之前在这里放有两块石墩的，现在不见了，绝对是有人进来过！”男人肯定地说着。
“你们连这个都没有说清楚，你们警察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呀！”
女人也跟着抱怨道，但更多的是对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而愤怒。
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让我有点心寒，这也折射出大多数民众对我们法医的定义已经有了偏颇，我记得以前导师说过，我们也是人，不是神。
但是现在太多人都将法医和医生神化了，总以为我们这么一群人无所不能，是法医就一定知道所有的真相，是医生就能只好所有的疾病。
其实，法医和医生都一样，也有无奈的时候，就像这次，在肉眼上确实是不能区分出之前有没有石墩存在。
虽然说石墩会在地面上留下痕迹，但经过绳子的反反复复拖拽之后，地上的灰尘已经如同用用扫把扫过一般，基本看不出这里放有石墩。
“一个石墩多重？”林老师像是发现了什么，赶紧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男人像是跟林老师抬杠一样，态度极不好地反问着。
“你回答便是了，你不是要查明你儿子的死吗，你不配合我们还怎么查！”
卢副局长听了男人的话，不是很高兴，语气有点强硬地说道。
男人想了想，然后说道，“四五十斤上下吧！”
“四五十斤一个，两个就是八十斤或者是一百斤，尸体的重量一百二十斤……”
林老师在盘算着石墩的重量和尸体的重量，脑子在灵活地转动着。
“你们确定这里原先是有石墩的是吗？”见林老师在思考着，我问道。
“我敢肯定这里是有石墩的，今年年后我才搬过来的，记得清清楚楚！”男人用百分百的语气说道。
“是啊，我也记得很清楚，这两块石头是我们从石场运回来准备改造成磨豆腐的石磨的。”女人也在一旁帮腔。
年后才搬过来的，怪不得留下的痕迹不是太明显。一般农村出去打工的在大年初几就要离开家乡了，通常是二月份，现在是六月份，中间也就四个月。
四个月的时间，灰尘沉积不会太明显，也就难以形成相应的石墩痕迹，加之现场被绳子拖拽而破坏了。
林老师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这一举动把蹲在他旁边的卢副局长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小陈，去叫上小雅，回司法鉴定中心，重新讨论张祥的案件。”
“林科长，难道张祥的案件……”卢副局长听到林老师说要重新讨论张祥的案件，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张祥很有可能不是自杀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林老师拍了拍卢副局长的肩膀，安慰道。
“我就说，阿祥不可能是自杀的，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啊，我的阿祥啊……”
女人欲哭无泪般的哀求着林老师，男人的拳头始终握紧，这一幕看的我有点心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出了中心现场，我回到张佳雄家，叫上小雅一起去跟林老师汇合。
“张祥的父母反应还是很激烈吗？”小雅将手上的工具放回到现场勘察箱，我将它提了起来，和她出了张佳雄的房子。
“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自杀的，还抱怨我们法医和警方办事不力。”我说。
“这个很正常，以后待久了你就知道了，家属的不理解、上级的催促和社会的舆论能把你压到喘不过气来。”
小雅淡然说道，显然她对这些行为已经司空见惯了。
“对了，刚刚张祥父母去现场的时候，还说他们原来有石墩在老家的，你之前有没有发现？”我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石墩？按理来说，我们应该不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吧，这么大块的东西都看不着？它放在哪里的？”小雅问着。
“就是之前我跟你说死者抛绳子遇到了不少困难的那块空地，他们说那里之前放有两块石墩，现在不见了。”
“大块石墩的也不会太轻，如果真有两块的话，应该不至于一点痕迹都没有吧，即使是用绳子拖拽过。”
我们逐渐远离了张佳雄的房子，他家屋檐下的灯光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小雅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换回到我身后照着路。
“但问题在于这两块石墩才放了四个月，灰尘沉积应该也不会太明显，更何况是被人用绳子处理过呢！”我解释道。
“这倒也是！”小雅说道。
走着走着，小雅突然停下了，“对了，你手机上有没有现场取证的照片？”
我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林老师那么积极，手机里面还会拷贝现场资料，这大概是方便他利用零散的时间来思考吧。
但我确实没有这个习惯，很显然，小雅也没有，不然她不会这么问我。
“你想到什么了吗？”我也停下来转过身问着小雅。
“想倒是想到了一点，但要看现场照片才能确定自己想的是不是真的。”小雅继续往前走着。
“说出来一起讨论看看呗！”我打趣说道。
小雅沉默了一下，良久才说话，“你记不记得现场留下的脚印？”
“依稀记得，这不是我们案件的一个疑点吗？怎么啦？”虽然我知道脚印是有问题，但我并不清楚石墩和脚印能联系在一起。
“那你记不记得脚印的前脚掌比后脚掌的受力要深一些？”小雅继续问道！
我再一次摇了摇头，脚印虽然是我度量的，但我并没有察看地这么仔细。
“回去张祥的中心现场看一下吧！”小雅突然说道。
正好，卢副局长将所有的车都调到了张祥老家附近照灯了，我们也是赶过去和林老师汇合。
到了现场，小雅二话不说套好鞋套直接进了现场，认真的比对了几个脚印，果然发现了问题。
“张祥的死不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