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哲無言地望著神色憔悴、滄桑的麵龐上溝壑縱橫的老奶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仿佛說什麽，都會傷到這個老奶奶的心。
被親人拋棄了的老人，似乎已經悲痛到神經錯亂了，所以才會將自己認作她的孫子吧……陳少哲心裏忽然間一痛，然後遲疑了一下，抓住了老奶奶的手。
老人的手很蒼老，撫摸上去的感覺仿佛像是被歲月侵蝕的老樹皮。陳少哲不知道這手，一手帶大了自己兒孫多少年幼歲月，但是如今兒孫卻僅僅因為醫藥費的問題，就將老人拋棄在了這裏。
“孫子……”老人拉著陳少哲的手，然後原本滄桑的麵容，忽然間綻放了笑容。
“孫子，你爸你媽呢？”老人顫抖著說道。
陳少哲心頭一緊，然後勉強一笑：“他們……去籌錢去了……”
聽到這裏，老人忽然莫名驚慌了起來，然後說道：“快給你爸媽說，奶奶這病不治了，不治了。不要再花家裏一分錢了……奶奶知道這病已經是治不好了的……”
陳少哲眼睛微微閃動，望著老奶奶，然後強行扯出一絲笑容：“奶奶，不要著急，我這就去給他們說……”
老奶奶點了點頭，然後自言自語地說道：“你現在還在上大學，還需要用錢……”忽然間，老奶奶有些黯然起來，望著陳少哲：“可惜奶奶看不到你大學畢業的時候了……”
“小時候，你還指著你哥哥大學畢業的博士帽羨慕呢，說以後上大學畢業了要給奶奶寄一張照片看看……”
“可惜，奶奶有預感，恐怕是熬不過那個時候了。”老奶奶好遺憾，對一張照片的遺憾程度甚至超過了對自己死亡的遺憾。
陳少哲默然，久久無言。
“奶奶，你會堅持到那個時候的……”陳少哲仰起頭，望著深秋的天空。大雁一字從空中排過，老奶奶仰著頭，然後忽然間喃喃說道：“我聽到你爺爺在喊我了……他說黃泉之下，沒有鬼神，隻有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