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闷响。
陈云飞摔在地上,塑料袋没用上,因为是屁股先着陆了,而且好像只是从两米左右的高度上摔下来的。
虽然不至于像从几层楼那么高,但尾椎闯在地上,也疼得陈云飞哇哇大叫:“我的尾巴根儿唷!”
“你是继那个拿着一盆白色兰花的杀手以后,第一个走出战栗迷宫的人。但是你比他鸡贼,他是打败了每一层的守关人,才来到这里的,你是除了五楼以外,压根儿就没出电梯。”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陈云飞站起身,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从里面将战栗迷宫的门推开。
外面夜色中的微弱光线,照进了门内的黑暗。
戴着红色安全帽的身影,站在陈云飞的面前,红色的安全帽下,是一颗木偶头颅。
“跟那个木偶监工不同,你只有头颅是木偶,但身体却不是。”陈云飞印证着自己的猜测。
“你果然很狡诈。”戴着红色安全帽的身影,摘下了帽子,然后双手扶着头颅,又将木头雕刻的头给摘了下来。
在木偶头颅从脖子上拿下来以后,这个人的身体轮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一个僵硬笔直,变得凹凸有致,柔软曼妙了起来,化为了一个颇有风韵,身材很好的女人身体。
这更加印证了陈云飞的猜测,这次任务果然也与无头连环案有关。
陈云飞踏前一步,问道:“你是王云?”
“啊?你认识我?”被喊出了生前的名字,王云显得非常惊讶。
“是的。你叫王云,三十九岁,三闾市妃子甸村人,进城务工人员,三年前遭残忍杀害。”陈云飞对于无头女尸连环案的受害者的基本资料,已经烂熟于心。
“生前的事儿,你还记得多少?”陈云飞问。
“我猜我应该是这个世界里,对于生前记忆保留的最多的人。因为所有死后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临死之际,怨恨越深,戾气与实力就越强,记忆和理智丧失的也就越多。我几乎能记得死前一个星期内的所有事情,如果不是我的头不见了,我估计我能记得死前半个月的事情。”王云解释道。
“被人杀掉后割了脑袋,你都不怨恨,你这不去出家,都浪费了你这人才啊!”陈云飞一撇嘴,讽刺的说道。
“你不懂,杀我的人,给钱了。而且还是个好价钱,我不但不怨恨凶手,甚至还很感恩。”王云说。
“哟呵!你这番言论说得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让我长见识了。没想到这个世道上,还真有插标卖首的。”
陈云飞内心对于王云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产生了深深的鄙夷和厌恶情绪。
王云让陈云飞一下子想到了社会新闻上时常出现的一些奇葩案例,比如为了买手机卖肾的精神小伙,为了买高档化妆品去当鸡的女大学生。
“我知道你在嘲讽我,但,你要是能够回到现实世界,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儿?”王云恳求的语气说道。
“帮你多烧点儿纸钱?”陈云飞刻薄的语气问道。
“不是,在西郊烂尾楼外的有一排蓝色铁皮房,那是当年筹建工程时,给民工暂住的宿舍。从南面数第三间,是我们一家三口曾经居住的地方。铁皮房里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镜子后面有两百多块钱,是我绑了一个月脚手架,辛苦赚得干净钱,请你帮我把这钱给我老公刘大头,让他拿这钱买点吃的。”王云言语哽咽的说。
听到此时,陈云飞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
收敛了对王云嘲讽的态度,问道:“我听说当民工虽然特别辛苦,但是工资还是挺高的,怎么会一个月只给两百多块?”
“呵,工资高?招工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有几个能顺利足额拿到工钱的?包工头说我是女的,在工地影响风水,得扣钱,在工地吃住,得扣钱,工地其他工人上工时总看我,导致工作效率降低,也得扣我钱,林林总总算下来,几千块钱的工钱就只剩下两百多块。要是想再多点也行,除非陪他睡觉!”
“那,后来呢?”陈云飞有些不忍心的问道,因为他知道,当生活的压力从天而降,倔强的蝼蚁不可能撑得太久。
“后来工地经常出现安全事故,有的工友被电焊灼伤了眼睛,因为没钱及时做手术,被摘除了眼球;有的工友被噪音震得耳膜穿孔,因为没钱治,成了彻底的聋哑人;有的工友在浇筑混凝土的时候,不慎落入其中,包工头为了项目进度,根本不施救,还威胁所有人假装没看见。终于,有一天,厄运也找上我家了,我老公在施工时,被砸折了一条腿。”
“我开直播赚的钱,连维持一家三口吃饭都难,更别说是去医院给我老公治腿了。我孩子黑娃去工地要钱,结果被打了一顿,一时想不开,爬上楼顶,跳下去摔死了。”
陈云飞惊呼:“原来黑娃是你的孩子。”
“我老公的腿伤,让我没有时间去悲伤,我必须筹钱给我老公做手术!我开始去站街,出卖自己的身体,但根本卖不上价,服务一次收费超过两百,就会被嘲讽的问我下边是不是镶金边儿了。为了多赚几百块钱,我只能去夜店KTV,从领班到经理,我轮流陪他们睡觉。可是,赚得钱还是远远不够,医院给我老公做手术的专家,光挂号费就要一千二。”
“站在医院的收费窗口前,你才能真切的感受到,穷人的命啊,根本特么的就不值钱!幸好我遇到了一个热心的年轻外科医生,挂号费也不贵,帮我老公采用了保守治疗,稳住了伤情,为我去筹集手术费,多争取了一段时间。”
陈云飞仿佛找到了关键信息,立刻抬头问道:“那个年轻外科医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不是叫李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