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可欣坐在職業技術學校的教室裏,木然望著手中的課本,恍若隔世。
幾天前,她還在為備戰省運會偷偷加緊訓練,而此刻,居然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教室裏,當一名安靜的學生。可是,不知為什麽,黎可欣的思緒無法集中在眼前的課本裏。
父親的煙越抽越凶,母親也比以前沉默寡言了許多,一家人從來不提省隊的人和事,仿佛可欣一直在身邊,從來沒有去過什麽遊泳隊。
黎明實在不知道讓女兒將來去什麽,當年,女兒毅然選擇遊泳這個職業,黎明是不願意的,可他明白女兒的心,所以才支持她這麽多年。
現在,成年的女兒卻選擇離開她曾經那麽為之努力的遊泳,離開賽場,黎明不敢去揣摩女兒的想法,卻在心裏還是有些失落。
畢竟,他希望女兒能有一天手拿獎牌,站在國際泳壇的領獎台。那是他的驕傲,那是黎家人的驕傲,更是國家的驕傲。
可是,這條路眼睜睜被女兒自己親手掐斷了!他從來沒問過女兒後不後悔,他不是不想問,是不敢問。他怕觸及女兒心中已經結痂的傷。
黎明怔怔地望著暮色裏緩緩而歸的黎可欣,心頭始終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氣在縈繞。到底怨誰?怨教練?好像人家沒什麽錯。怨女兒?女兒也有一肚子的委屈。
唉!不提也罷!黎明將手中的煙蒂撚滅,站起身來,迎向一隻腳已經邁入家門的黎可欣。
“爸,媽,我回來了。”黎可欣朝著父母打了一聲招呼,閃身回到自己的小屋裏。
屋裏所有的物件一成不變,在省隊的時候,每每晚上做夢,總能夢見自己的小房間,喜歡的擺設,陪伴左右的毛絨玩具,記錄心事的小本子……
一切熟稔的東西都像刻在腦海裏一樣,那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回家睡一個晚上。現在,願望每天都是真實存在的,反而覺得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