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微信消息提示音將黎可欣從夢中驚醒，雖說深夜被打擾有點不太開心，出於好奇，還是點開一條視頻，視頻是趙天成發過來的，好多天沒有他的消息了，他居然在地震區。
看著看著，黎可欣忍不住捂住了嘴巴。視頻中，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目光呆滯，站在簌簌而落的密雨之中，一雙碩大的眼仁盯住腳邊的一片藍色塑料布。
旁邊，一隻手伸出來，默默地掀開塑料布的一角。鏡頭下，一對年輕的夫妻相互摟抱著躺在那裏，渾身都是泥和血。孩子慢慢走過去，蹲下小小的身軀，看著眼前的這對不說也不動的夫妻，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
光線漸漸暗了下來，逐漸模糊，隱隱有蒼茫的暮色合圍過來，包圍了他們。雨還在下，女孩的臉在陰暗裏越發清晰，依然沉默不語，就這麽定定地看著地上的塑料布。
一雙滿是泥土的大手，從孩子背後伸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將孩子往自己懷裏一點點拉。孩子木然地隨著雙手往後退，如同一個沒有思想，沒有表情的玩偶娃娃。
畫麵轉換，趙天成的臉露了出來，背靠著牆坐著，臉上都是晶瑩的汗珠。麵色赤紅，手在孩子的身上微微顫抖。
“可欣，我在地震災區。”
他低下頭，看著懷裏安安靜靜的女孩，囈語一般：“我，我以為我經曆了生死，早已看慣生命的來來去去。但是，可欣，不是，不是……”
孔武有力的漢子在鏡頭麵前哽咽數聲，終於忍不住，像是被拔掉塞子一般，放聲嚎啕。哭聲沉悶低回，透過屏幕更有一種悲愴的況味在裏頭。
漢子哭得猶如一個孩子，孩子卻無動於衷地看著遠山，看著越壓越低的黑幕，讓可欣越發動容。
須臾，趙天成意識到懷裏還有一個孩子，趕緊將拳頭塞進嘴裏，臉憋得紫青紫青的，牙齒啃咬著拳頭，仿佛要把這股悲傷的情緒一股腦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