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遭遇会带来无法忍受的痛苦,这种痛苦足够令人崩溃,普通人无法忍受这种痛苦,就只能将它封锁起来,牢牢压在内心深处的角落中,不去触及。
天赐和李长生就是这样。
他们将痛苦的记忆封锁,藏在灵魂深处,只要不去回忆,一切就会像没发生过。
这是每个人的本能,是天性中对自我保护的结果。
所以两个人,都恢复了笑容。
有的人笑的纯粹,而有的人笑,却是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痛苦。
“天哥,我们第一次上流苏山,可不能浪费这大好光景,我们出去转转吧!”
“说的对!”
两个少年肩并肩,开始在偌大流苏山游**。
流苏花开满枝头,圣洁如雪,加上四周仙雾缭绕,美的梦幻一般。这样的美景舒缓了两人的心情,蔚蓝的苍穹也让二人心胸为之开阔。
边走边聊,两人沿山间小道走到后山,便听到了潺潺流水声。
“天哥,前面有个湖!”李长生看到湖泊后眼睛亮了起来,他自小就是在流苏河中泡大的,见到清澈宁静的湖水简直比见到亲妈还亲。
说罢也不等天赐回应,脱了衣服就一阵狂奔,来到湖边后猛然一个纵跃,噗通一声栽进水里。
天赐也好几天没有洗澡,看到如此清澈美丽的寒潭也是按捺不住喜悦,但他终究比李长生文明一些,快步走到湖边后才准备脱衣。
就在他刚刚解开上衣的扣子时,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天哥!湖里有鬼!”
李长生喊着,拼命挣扎,湖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将他向下拖。
天赐脸色一变,正准备相救,但看到李长生所说的鬼后,他身体一僵,动也不敢动。
那哪是什么鬼,根本就是一个美丽的女孩!
女孩在李长生身后将他牢牢控制住,一柄淡蓝色长剑抵住他的咽喉。
“变态!看我不杀了你!”
女孩气的满脸通红,握剑的手不住颤抖,剑锋随着她的颤抖在李长生脖子上挪动,已经有鲜血留下。
“误会误会!姑娘你快放开他!”天赐立刻明白了什么,肯定是李长生那蠢货没看到有人,脱下衣服了就跳进湖里,却没想到湖里还有一个女孩在洗澡!
“误会个屁!你们两个变态从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难道是专程躲在这里偷看女孩洗澡?”女孩说着,还将李长生的头按进水里,狠狠灌了几口。
“真是误会!我们没看到这里有人!”
“屁!这里是流苏山女子浣洗之地,你们偷偷潜进来,还敢说误会?”
就在女孩大骂的时候,李长生借着溺在水里,长剑脱离要害,一脚踢开女孩,迅速游上了岸。
“摊上事了!天哥快跑,她不认识我们!”李长生也不管脖子上的伤痕,匆匆套上衣服,拉起天赐就跑。
慌忙跑出几百米后,李长生回头看女孩没有追上来,这才舒一口气,怒道:“真倒霉!怎么跑到女子浣洗地了!”
天赐十分无语,看了看李长生脖子上的伤痕,责备道:“你也不看清有没有人就往下跳,衣服脱得也快,这下好了,有麻烦了!那女孩像是流苏阁的人,我们也是要拜入流苏阁的,以后若是见到,该怎么办?”
“没事没事!”李长生连连摆手,“流苏阁这么大,弟子成千上万,哪有机会再见到!就算过个一年半载见到了,她也认不出我们!”
“但愿吧……”
经过这一次事故,两人也没心情再闲逛,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房子。
刚进庭院,两人便见到一个背影负手而立。
天赐和李长生对视一眼,觉得这人不认识,便也没搭理,径自走进屋去。
“站住!”负手而立的中年男人一声怒吼,把两人吓了一跳。
“干啥?”李长生回身瞪着男人,上下打量一番。
“你俩是没看到我?”中年男人怒目而视。
“看到了又如何,你看你的花,我回我的家,你咋呼什么?”李长生不屑道。
中年男人气的满脸通红,抬头望天,似乎在质问苍天为何如此对他。半晌过去,他终于低下头,在两个少年疑惑的目光中,淡淡道:“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师傅了。”
“你是谁?”李长生愣住。
“仙师,林逸!”
……
先是不慎看到了女孩洗澡,然后又训斥了未来的师傅,李长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跟在天赐身后。
天赐虽然尴尬,但也勉强支撑着,跟在林逸的身后,轻声问道:“仙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拜师入门。”林逸冷哼一声。
“去哪里拜师?”
“自然是去我林逸的落日峰!你要再问我这么蠢的问题,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山崖喂野猪!”
林逸似乎很不耐烦,天赐本想交流交流化解尴尬,没想到却更尴尬了。
一路无言,三人沿着山间大道向前走,翻越一座山峰,登上另一座山峰。
这里建筑整齐,却人烟稀少,似是清修之地,一座石碑上龙飞凤舞书着三个不认识的字。
那石碑足有三十米高,三个大字是用剑生生刻在上面的,煞是壮观。李长生见到石碑后,猛然恢复精神,惊叹道:“天哥你看!这字真是厉害!只是不知是什么字?”
林逸闻言,嘴角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苍劲大字乃是他用无上道法,辅以精妙剑术刻在巨石之上,被人夸赞,心中不禁得意,便开口道:“无知!连落日峰三字都不认得?”
“落日峰?也不知是哪位荒古大神所书,竟然用的是不认识的荒古文字!”李长生啧啧称奇。
“胡说!这哪是荒古文字?”林逸脸色一变,顿住脚。
“不是荒古文字?那是当代字体?不可能啊,这写的东倒西歪,哪有个字的样子?落日峰?不可能啊!根本认不出来啊!”
林逸的脸色变了,杀意从他的身体内迸发而出,李长生被吓了一跳。
“干嘛?”
天赐看到林逸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什么,猛地拍了李长生后脑一下,夸张地大喊道:“你懂什么?你看这字写的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必定是千年难遇的书法大神即兴而做,真是厉害!厉害啊!哈哈哈哈!”
天赐夸张地笑着,余光不断瞥着林逸。
杀气渐渐消失,林逸冷哼一声,继续赶路。
天赐长舒一口气,对着李长生眨了眨眼,李长生无辜地耸了耸肩,一副搞不懂状况的样子。
三人又是沉默着赶路,穿过整齐的建筑群,进入一间鎏金大殿。
林逸在大殿内一甩长衣,施然落座,眼睛却懒得看天赐和李长生一眼,淡淡道:“跪下拜师吧。”
天赐急忙拉着李长生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喊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天赐先喊,李长生后喊,两人喊得此起彼伏,很不整齐。林逸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心里暗骂,上天为何要如此惩罚他,让他收这两个活宝为徒!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赶快该干嘛干嘛,这里庭院不少,都没人住,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吧。”林逸连连摆手。
“你不教我们道法?”李长生愕然。
“明天教!明天教!今天我累了,心累,心如死灰,你们两个蠢货让我冷静冷静!快滚!”
李长生无端被骂,心里不爽,站起来就要理论,天赐急忙按住他,对林逸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下。
“我看这个叫林逸的不是好人,哪配当我师傅?”出了大殿,李长生一边走一边忿忿道。
“长生!我们现在寄人篱下,凡事当忍则忍,等我们学到本事,为乡亲们报了仇,就立刻离开这里!”天赐安抚道。
“好吧,我都听你的!”
两人不爽地走出庭院,忽然见到一道剑光。
“嗤!”
两人慌忙止住身体,那道剑光从二人面前闪过,劈在地上,竟将坚硬的青石板斩为两段。
“谁?”
李长生猛然抬头,却僵住了脸。
眼前手持蓝色仙剑的女孩格外眼熟。
“真是冤家路窄,**贼,还不受死?”女孩眼神冰冷,又是一剑挥出。
剑光极快,直奔李长生胸口而去。李长生慌忙闪躲,在地上滚了两圈,口中大喊:“师傅救命!”
“谁也救不了你!”女孩声音冰冷,挥剑猛追。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从鎏金大殿内传出:“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吵吵嚷嚷是要逼为师先教你们做人吗?”
话音刚落,林逸已从大殿内冲出。金光一闪,他已经站到李长生面前。
气氛突然怪异起来,女孩不再动手,林逸也没了下文。
半晌过去,女孩突然将仙剑收起,扑到林逸身上,委屈哭喊道:“爹!有人欺负我!”
这一生“爹”叫出来,李长生瞬间石化,天赐也是呆若木鸡,两人对视着,不详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