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洞府在哪？”金枪问。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在立仓草原深处。”申屠菲紧张地道。
“好吧。”金枪毫不在意。
反正都是找，他直接循着玉玲珑的方向而行。
足足走了三个时辰。
两人没遇到任何蜂群，但那侦查蜂却越来越多。
他们小心地避开。
有惊无险，到了立仓草原深处。
终于，金枪站定了脚步。
眼前是一个高级隐匿阵法，只是已经残破。
露出了里面的防御阵法，也同样被摧毁，完全失去了防御能力。
申屠菲激动起来：“这就是上古洞府！”
金枪无语了，那玉玲珑的位置，就在这里。
两人穿过阵门，进入大阵中，发现地面上有一个方形岩石洞口，走到近前仔细观察，里面是一排石梯，一阶一阶地不知道通向何方。
金枪缓步走去，申屠菲乖巧地跟着，洞内漆黑一片。
申屠菲拿出一个夜明珠，顿时一片光晕。
她却将夜明珠递给金枪，眼中含着一丝羞。
赠君明珠双泪垂，不知他是否懂得？
金枪却不是女人，坦然接过。
两人缓缓沿阶而下，走了约莫百多阶。
终于到了尽头。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却是一条整齐的岩洞通道，黑洞洞的不知通往哪里。
两人没有停留，迅速向前行去，可以感觉到，这仍然是向下。
一路上也没有任何意外的发现，片刻之后，来到一处二十丈方圆的宽阔大厅。
神识一扫，这个大厅里空无一物，或许已经被搜刮干净。
只是正面石壁上，镶嵌着三道石门，散发着丝丝森寒。
中间那道石门前的地面上，却坐着一具骸骨，看起来逝去的年代已经非常久远。
金枪仔细看去，三扇门上，每一个都有字。
神道！
天道！
轮回道！
金枪瞠目，感觉不可思议。
“我的灭世三叉，第一式叫大屠神，第二式叫天道血，第三式叫断轮回。怎么和这个洞府这么吻合？”
他皱眉苦思，半晌没有结论。
最要命的是，也不知道玉玲珑在哪个石门。
“神道进去能成神吗？”申屠菲看向金枪，喃喃地问。
“那轮回道进去就轮回？这可能吗？”金枪答道。
“那我们怎么选？”申屠菲乖巧地问。
“我猜测，这是一个试炼的地方，神道是感悟神通的地方，天道是感悟天道的地方，唯有轮回道，不确定什么意思。”
金枪不得不承认，这个建筑洞府的人，成功把他弄懵了。
“那我们进哪个？”申屠菲又问。
“每个人的道都不同，你自己的道，你自己选。”金枪悠然道。
申屠菲醒悟，随即闭上了眼睛，慢慢思索。
金枪的目光，却清明洞彻，无一丝迷惑——
“无论是神道、天道、还是轮回道，终将被我踏在脚下！”
过了半晌，申屠菲睁开了眼睛，毅然道：“我进神道。”
“去吧。”金枪肃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申屠菲忍不住问：“你不进神道吗？”
“我进轮回道。”
金枪微笑道。
他哪需要感悟神通。
前世的金枪，精通道法万千。
建造洞府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是神。
“那我去了。”申屠菲咬了咬嘴唇，她发现自己离开金枪的时候，那安全感也消失了。
但她没有理由再跟着金枪去轮回道，那徒然让他看轻，还未必适合自己。
“保重。”申屠菲说罢，毅然走进神道。
金枪诡异的一笑，他没去轮回道，而是盘膝而坐，闭目等待。
……
申屠菲穿过石门甬道的时候，本以为会走到甬道尽头。
可是，只走了一半的时候，一个磁力漩涡忽然将她裹住，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晕了过去。
她知道这是个传送阵，眩晕时间的长短，意味着传送距离的长短。
只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很短。
申屠菲再次站稳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直径一丈的肉里面。
之所以肯定是肉做的球，是因为这个球形房屋的每一寸地方都是红色的，并且在不停地蠕动，就像是活物一般。
咦，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混沌道胎？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仿佛来自天边，又似乎就在耳边，犹如孩提时母亲的教诲一般——
“神通者，通神必由之路也。或云肉躯凡胎岂可通神？实则不然。以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攒簇五行。以含眼光，凝耳韵，调鼻息，缄舌气。以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听而精在肾，舌不声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脾。以魂在肝而不从眼漏，魄在肺而不从鼻漏，神在心而不从口漏，精在肾而不从耳漏，意在脾而不从四肢孔窍漏，故能无漏。以无漏之身与精、神、魂、魄、意，相与混融，化为一气，神通可成……”
她陷入了深沉的感悟之中。
这个奇异的空间，将他的领悟能力放大了百倍，仿佛自己的心神和这个肉已经血脉相连，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胎儿状态，一切都回到了最原始的本能。
和真正的胎儿有所不同的是，申屠菲可以观察到这些本能，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每一个器官，甚至可以任意观察每一个细胞的产生、成长和衰亡。
“所有的功法口诀都是为了产生神通，以无漏之身与精神魂魄意，相与混融化为一气，神通可成。”
“以无漏之身与精神魂魄意，相与混融化为一气……”
她一动不动，保持着一种顿悟状态——
“我明白了，我们处在一个五行世界，任何东西都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构成，混沌的宇宙是这样，人体也是这样。所以我们要修五行，以混沌入道，让人体容纳法则。”
“修炼的过程，就是人体法则化的过程，法则化的程度越高，则人的神通就越强，甚至体内可以化成一方世界，人也就成了这方世界的神，这便是通神之路。”
……
金枪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步履沉重地走进了大厅。
“你终于来了。”金枪起身。
“你在等我？”叶东流诧异。
“没错。送你归西。”金枪淡然道。
“哈哈哈哈。”叶东流狂笑，“小子，我见过狂妄的，没见过你这么狂妄的，你以为我受了伤，就有机会杀我？噢，我明白了，你就是石湖！”
“没错。我就是石湖。”
刀光一闪。
叶东流忽然变成了火炬，光芒璀璨，照亮了整个大厅。
光芒中，他的面容扭曲狰狞，张嘴准备嘶吼，却毫无声息，全身抖动不休，血肉燃烧发出兹兹的响声，在这封闭的大厅中格外瘆人，焦尸的气味充斥了整个空间，呛鼻欲呕。
十息之后，神魂俱灭。
金枪看着他燃烧完毕，这才走过去，收起他的戒指。
转身走向轮回道。
金枪感觉脚下一实，传送之力消失，缓缓睁开眼睛，不由得愣住。
“这是凡人国度？”
川流不息的行人走在繁闹的大街上，绚烂的夕阳倾洒在红墙绿瓦之间，那兀立檐头的屋脊六兽，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旗帜，那嶙峋往来的车马，那一张张惬意恬淡的面颊，无不显示出这是一个凡人的盛世。
他皱起眉头，这里没有一个修仙者，也感受不到一丝灵气。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凡人世界……
忽然，金枪脸色一变，鼎湖像是凝固了一样，不受的意念召唤！
真元被封印住了！
神识也被封印！
他彻底变成了凡人！
因为不能动用真元，他的容貌都恢复到了金枪的模样。
他沉默了半晌，露出一丝苦笑。
前世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可神也有梦想，那就是做一次凡人。
今生，他的梦想不经意间便实现了。
他不再是修士，而是彻底的凡人。
这里没有灵气，永远不能修炼。
没有神识，即便是玲珑世界，都无法进入。当然里面的母亲，也无法出来。
只能自己一个人，平凡渡过一生，然后老死在这里。
进入下一个轮回。
果然是轮回道。
“既然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无怨无悔，那就做一次凡人吧。前世的仇，只能来世去报了。”
接受了现实，金枪毅然向前走去。
仿佛受到了这些凡人快乐的熏染，他的脚下一片轻盈。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各种各样的人生。
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中，隐隐传来颇具穿透力的叫卖声，偶尔夹杂着一声马嘶。身前身后的行人，或苍老、或豪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在落日的余晖下，仿佛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金枪不经意间，感应了一下玉玲珑，又是一阵苦笑。
封印了一切，什么都感应不到。
他不再抱幻想。
当务之急是找个客栈先住下，现在自己就是凡人，可不能住在森林里。
打定主意，金枪便开始留意起来，果然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家规模颇大的客栈，名为埕口客栈。
“这位客官里边请，不知您老是要住店还是打尖儿？”
金枪刚走到门口，一个伙计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给我来一间上房！”
金枪说完才想起，储物戒指打不开，没钱。
“客官，请出示一下路引，我好给您登记。”伙计客气地说道。
“路引？我没有路引！”金枪有些不悦，你一个客栈要路引干什么？你当你是官府啊？
“抱歉客官，没有路引可不能入店。”伙计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是谁定的规矩，没有路引不能入店？”
金枪冰冷的眼神看着店伙计。
他虽然真元被封印，可这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让伙计立刻冒汗了。
“请您老体谅小店一二，这规矩是国君所定，如果有哪家客栈犯了规矩，要发配到金岩川去挖矿的。”
伙计在金枪的威压下，口气变得楚楚可怜起来。
金枪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退下吧。”
伙计立时如蒙大赦，快速离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金枪略一打量这走过来的掌柜，只见他双鬓斑白，身体微微有些佝偻，背负着双手。人虽老，气势却足，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压迫感。
金枪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他娘都什么地方？一个客栈掌柜弄得跟封疆大吏似的。
我就想找个地方居住而已，居然这么难？
“客官勿脑，想必客官不是桑坪国人士吧？其实这件事情对别人来说没有办法，但对客官您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客栈掌柜含笑道。
“愿闻其详！”金枪心中一动，隐约猜到几分。
“桑坪国虽然规定没有路引不能住店，但却没有规定，没有路引不能定居。”
掌柜察言观色，继续说道。
“定居就简单了，只需要有人作保，客官又能拿出足够的金子购买房屋，便可以定居。如果客官有意，老朽不才，愿做保人。”
金枪一听赶紧抱拳说道。
“承蒙老丈厚爱，晚辈感激不尽。此事便有劳老丈代为周旋一二，晚辈定有所报。”
“呵呵，好说好说。”掌柜一听定有所报便来了精神，终于从世外隐者变成了商人：“小友，你的运气不错，我可以给你提供三处选择。”
“第一处房屋，便是隔壁这间铺面，他家两口子是做包子的，因为皮薄馅多舍得放油，生意做得非常好。只可惜前天他家男人突发‘马上风’死掉了。剩下一个婆娘家便没了心思，便想卖了铺面回娘家。所以我说小友你运气不错。”
“第二处房屋，则是城东三里的柳家大宅。这柳家原本是个殷实富裕的大户人家，只是鼎盛时期出了一个叫柳晨风的公子，这柳晨风生性风流，他看中了城主府的千金小姐，便使人前去提亲，哪知道被城主府的人给轰了出来。但他不死心，便找了一个机会想要劫持人家小姐。”
见金枪听得津津有味，掌柜越发来了兴致，继续道。
“结果可想而知，直接被城主下了大狱，等候秋后问斩。本来他若认命的话，也就死他一个人而已。没想到他却买通牢头逃了出来。这下可糟了，城主府的人找不到他，直接将他全家满门抄斩了。这宅子也就变成了城主府的财产。因为死人太多没人住，所以最近廉价出售，一大片宅子才一千两黄金。”
金枪皱了皱眉，这两处房子都不理想，第一处是给临街的铺面，只怕闹哄哄的很吵。第二处是一大片宅子，自己一个人住也没啥必要，他倒不是怕死人太多。
“那么第三处呢？”
“第三处么，是在离柳家大宅不远的一处房屋，原本住的是那个放走柳晨风的牢头，他放走柳晨风之后自己也逃了。他的房子便也归了城主府。”
“本来还有第四处房子卖的，只是前几天来了一个姑娘家，也是没有路引，她拿一颗珠子买了那座宅子，所以现在只剩下三座了。”
金枪顿时心中一动，没有路引的姑娘家？难道还有人象我一样来到这个凡人世界？
老者察言观色，不等金枪发问，立刻便说道。
“她那栋宅子就在那牢头的隔壁，宅子的主人却是受了那个牢头的牵连，因为牢头逃走了，他这牢里的第二管事便被顶罪，送去金岩川挖矿了。”
“好。我就要那牢头的宅子。”金枪说完，从怀里掏出夜明珠。
“我这有一颗夜明珠，想要兑换成金银，烦请老丈代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