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枪神色不动地听完,心中却掀起了滔天骇浪。
二十年期前,他尚未重生,可那个算命先生,居然能算到这一天?
这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枪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可以肯定,这个算命先生没有恶意。
武婵娟已经摘下玉玲珑,双手捧给金枪,神色充满期待。
“大哥,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噢,我叫金枪。”金枪接过玉玲珑,随口道:“你现在十九岁对吗?”
“是,婵娟十九岁零两个月。”武婵娟精确地道。
这事关生死,没法不精确。
“你有没有查到,你父亲是谁?”金枪又问。
武婵娟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是东阳帝国太子,雷九鸣。杀我的人是太子妃叶半云。”
“叶半云?”金枪忽然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小,原来叶家背景这么深厚。
但他却毫不畏惧。
“婵娟,在解决叶家之前,你就跟着我吧。”
“是,大哥。”武婵娟一脸欢喜,随即又问:“大哥,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呢?”
“放心,一定有办法。”金枪握紧了土玲珑,坚定地道。
如果说原来没有丝毫希望,那现在恢复了部分神识,而且得到了土玲珑,他就有了信心。
“对了,你是怎么穿越立仓草原的?”金枪好奇地问。
武婵娟是一身白衣,虽然不是敏感的黄色和蓝色,但也不可能骗过食人蜂。
“我小的时候,母亲曾经养过蜜蜂,我发现蜜蜂是看不见红色的。所以我想,食人蜂也是如此。我便准备了一大块红布,蒙住了全身,在晚上悄悄穿过了草原,找到了上古洞府。”武婵娟微笑道。
“你的心思很细腻。”金枪赞道:“你先休息吧,我要修炼一段时间,恢复了修为之后,我们想办法离开。”
武婵娟对金枪的决然离去,似乎有一丝失望,微微抿了一下嘴唇,轻声地道。
“大哥,你尽管修炼便是,婵娟在这等你。”
“嗯。”金枪转身,却又问了一句:“你现在什么修为?”
“我是筑鼎圆满。”武婵娟赶紧道。
“仙音宗的弟子,不是不让随便离开吗?”金枪忽然问。
“当然不能随便离开。不过修到大境界巅峰的时候,可以出门历练,直到圆满再回去。我离开仙音宗的时候,就是筑鼎巅峰,但经过这些时日的历练感悟,已经境界圆满了。”武婵娟解释道。
金枪了然:“你休息吧。”
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发现武婵娟真的休息了,便放下心来。
神识瞬间探入土玲珑。
意外的是,没有反应。
他的脑袋翁地一声,难道这土玲珑是假的?
仔细又看看,确实是真的。
那唯一的原因,就是被封印之力压制住了,无法激发。
金枪也不灰心,立刻盘膝而坐,开始继续修炼神识。
他准备让神识彻底恢复之后,再试一次。
时间慢慢流逝。
转眼三天过去。
金枪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完全恢复了神识。
只是真元还是丝毫不能动。
金枪毅然起身,神识探入土玲珑。
嗡——
终于被激发了。
土玲珑如同一个小太阳绽放,通体泛出莹莹黄芒,越来越晶莹饱满,就像一颗玛瑙种子,正孕育着神秘能量,即将蛹动破茧而出。
而且,光芒放出的瞬间,就主宰了这方时空,封印压制消失,金枪的修为瞬间恢复!
“咄!”
金枪凌空一指,宛若九天主宰降临,气势雄浑浩瀚。
土玲珑微微轻震,仿佛大地开裂,巨兽穿空,蓦然膨胀起来,从原来拇指大的固体,变成了一团人形气体,如同骄阳似火,向金枪洒落。
整个宅院,好似被黄沙覆盖,一片金灿灿。
在这朦胧中,金枪就像一株黄金树,身上流淌着金霞,散发着神芒,神韵缭绕,无比神秘。
咔咔。
黄芒融入体内的瞬间,鼎湖的真元之海,便开始迅速塌缩凝聚。
**真元,迅速收缩固化,直到变成鸡蛋大的球!
三息之间,凝成玄珠!
但这还没有停止,金枪的修为仍然在快速提升。
整个人都在黄光包裹中,毛孔中流淌着金辉,血肉被本源涤**,肌体在轻微的震动,而脏腑也开始跟着共鸣,如同火炉锻体,绚烂如霞。
骨骼在震动,叮咚作响,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十分好听。
咔嚓。
玄珠中期!
大道之音继续扩散,深入到骨髓里,浑身上下,无一不被金色光芒滋养。
通体璀璨无边,金霞万道,向外扩散,肉身隐隐散发馥郁芬芳。
他的气息在爆涨,人却寂静如川,仿佛要羽化登仙。
咔嚓。
玄珠后期!
骨节震动开始加剧,如金石撞击,脏腑轰鸣,如同一道又一道雷霆。
身体在惊人的变化,肌体仿佛神人,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血肉震动,骨骼撞击,脏腑共鸣。
咚,咚,咚……
心脏跳动如同擂鼓般,声音巨大,血液奔涌,带着恐怖能量,冲刷四肢百骸。
气息越来越强大,心跳声越发惊人,躯体渐渐晶莹通透。
咔嚓。
玄珠巅峰。
他的头发开始暴涨,直接垂到腰际,发出灿灿光芒。
他的骨头不断爆响,像是在造血,改变自身,超越这凡俗之躯。
到了后来,身体变成淡金色,发丝飞扬,金光**漾。
咚!咚!咚!
他的心跳声更恐怖了,强健有力,简直有些吓人。
眸子豁然睁开,有光束射出,这是在向圆满境界突破,可以跟婴神巅峰对抗!
轰!
玄珠圆满!
光芒终于散去,融合本源完毕。
而金枪体内的玲珑世界,再次扩张十倍,达到百丈!
里面的宰薇,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找到了第三个玉玲珑。
她心中满满的欣慰、骄傲、自豪,她是这个世界的帝君,虽然还只有她一个人,但这不影响她展望未来,她兴奋,如癫似狂,不知如何发泄,恨不能抽儿子二十鞭子。
这一番吸收土本源,对外人来说,只是一瞬间。
宅院中恢复了平静,暗淡。
默默地等了半晌,金枪运转真元,依旧顺畅如初。
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
他已经不受封印之力的影响。
这世界将任他纵横,离开这个牢笼,又多了几分把握。
金枪放出神识,发现武婵娟不在,宅院空空。
“嗯?”
又扫了一遍附近,街道熙熙攘攘,繁华依旧,却不见伊人。
他略一思忖,感觉武婵娟不会被人掳走。
这小世界中法度严谨,没人敢白天劫掠。晚上她也不可能出去。更何况,凡人武者也不可能让他毫无察觉,就劫走了武婵娟。
那只有一种可能,她自己走出去了。
她出去干什么?
金枪决定去找找看,无论什么样的盛世,都不会缺乏宵小之辈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
街上的行人并没有因为天色将晚而减少,酒肆、茶坊、药铺、妓馆、食摊都不乏人光顾。
金枪信步走去,没有固定的目标,只是慢慢搜寻。
行人摩肩而过,似乎没人注意他。
“官人留步。”
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传来,金枪回头一看,是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站在路边一个狭窄的房门口,手里挥舞着一个手帕在向金枪招手。
她头顶的门楣上却挂了一个简陋的木牌,上面略有些模糊地写着三个字——秋月楼。
金枪一看便明白,这是一个最低等的妓馆。
转身正要离去,却被这妇人一句话就停住了脚步——
“官人且住!本楼昨日才到了一位新人,国色天香的嫩雏儿,官人怎忍心离去?”
金枪蓦然回过头来,凌厉的气势却将那妇人吓了一跳。
难道武婵娟被拐卖到这里了?
神识瞬间笼罩了整个秋月楼,发现在楼上三个房间里,各有一位姿色平平的庸俗脂粉,在和客人跌宕起伏。
金枪的神识转到楼下,发现有五位年轻姑娘枯坐在长凳上。
只是她们的面容,别说国色天香了,村色村香还差不多。
收回神识,看到那妇人有些害怕,不禁感到好笑,我和她较什么劲呢?
金枪随手扔出一锭金子,说道。
“给那位新来的姑娘赎身吧,她如果愿意离去,不要难为她。”
说完转身就走,只是低着头才走几步,便发现前面一个面罩轻纱的女子人挡住去路,他一抬头,不禁有些尴尬,正是武婵娟。
这太容易误会了。
只见武婵娟缓缓抬起手来摘下面纱,然后满面幽怨地看着金枪——
“郎君,妾可是不如妓?”
金枪尚未回答,那妇人却已经惊呆了,有这样仙女般的小妾,还出来找妓,这男人得多贱啊?
这妇人瞬间就义愤填膺了,她一步冲上前来朝着金枪喊道。
“你这没良心的!放着仙女般的小妾在家不用,还要出来给我们春花赎身?告诉你,没门!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转身进了秋月楼,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却绝口不提黄金的事。
金枪终于无奈道:“婵娟,我没进那秋月楼,你不要误会。还有,你以后莫拿自己清白开玩笑,让人以为你真是我的妾。”
武婵娟见金枪认真的表情,心中越发坚定了念头,莞尔一笑,温柔地道。
“郎君,妾身知道你没进秋月楼,刚才那么说,只是让她明白,我郎君是什么层次的人。而且,妾身还知道你有心上人,那婵娟给你作妾好不好?”
“呃。”金枪噎了一下,谨慎措辞道。
“看来你的苦心白费了,那女人没明白。而且,你这般国色天香,哪有做妾的道理?更何况,我也不是登徒浪子,我心虽广阔,却只容一人驰骋。”
武婵娟一呆,万没想到金枪如此专情,她的眼中越发充满了柔情,轻声道。
“郎君,其实她明白的,她那么说只是讨好我。而且,我们日日在一起,总要有个名分,让人觉得合理吧?以后我就叫你郎君。”
金枪立刻头大,女人是最不可理喻的动物,哪个星球都一样。
“郎君,我们回家吧?”仿佛回不回家这件事她完全做不了主,只有金枪才能决定。
金枪恍惚间,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却微微有些触动。
家?妻子?轮回道?
……
两人一起回到了武婵娟的宅院。
金枪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武婵娟忙活。
他现在终于明白武婵娟出去干什么了。她从袋子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拿,直到堆满了整个桌子。竟然是一桌子的酒菜。
还有酒杯,最后拿出来的是一坛散发着醇香的老酒。
“郎君,你恢复了修为,可妾身还是凡人,每日要靠吃饭补充能量,靠睡觉恢复体力。即便是要寻找出去的路,也得明天才好。”
武婵娟先给金枪倒了一杯酒。
金枪端起酒杯闻了一下,这应该是果子酿的酒,看色泽很纯正,酒香也很诱人。他一口干了这杯酒,心中暗道,我恐怕再死一回也不知道什么是轮回道。
武婵娟又给他倒了一杯,然后自己满上,端起酒杯轻轻道。
“郎君,非是妾身越礼,只是为了我母亲在天之灵能够安息。这杯酒,我替郎君敬我娘。”
说罢将酒杯高高举起,从左至右慢慢倒下,微微哽咽道。
“娘,救我的人来了,我也按你说的做了,你安息吧。”
金枪心中一震,原来武婵娟是为了母亲。
武婵娟又倒了一杯酒,端起来郑重地说道。
“郎君,这是我人生第一杯酒,也是最后一杯。喝了这杯酒,我就是郎君的人了,以后君生则妾生,君若不在妾也不敢独活,无论天上地下,妾身世世相随。”
说完武婵娟一饮而尽。
金枪呆滞,怎么还弄假成真了?
武婵娟放下酒杯,将筷子递到金枪手中,柔情似水地道。
“郎君,只是一个名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噢,那吃饭吧。”金枪无奈地道。
武婵娟露出欣喜,仿佛大局已定,忽然欢快起来,赶紧给金枪挨个夹菜。
金枪哪好不吃,可吃了武婵娟越发容光焕发,小鸟一般再夹。
“婵娟,我是陪你吃,你快吃吧。”金枪只好提醒。
“是,郎君。”武婵娟目光如星,点点晶莹,始终不离金枪的眼睛。
金枪十分怀疑,她不知道自己吃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