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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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淩就放心地去了。以前在婦聯時兩人關係不壞,在機關工作,能像她們這樣互相說說心裏話的同事還真不多,婉淩念及舊情,有意提早了十分鍾前往,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

進去的時候劉碧玲正背對窗口站著,高瘦的身材顯得有些伶仃。婉淩心頭一軟,輕輕叫了聲“碧玲”,她第一次這樣叫她,平時都習慣以職務相稱。

劉碧玲回過身來,眼神有一秒的飄忽,定睛看清來人是陳婉淩,趕緊調動起一個熱情的微笑說:“你來了,來,裏麵坐。”

又開玩笑說:“以後想要請你,怕是越來越難了。趁著你還未成龍成鳳,我們能巴結的時候就拚命巴結吧,不過,這樣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吧……”

她盡管半開玩笑半認真,半諷刺半討好地賣弄著嘴皮子。婉淩微笑地看著她,並不計較。因為就在前幾秒鍾,她分明看見了她眼神裏的柔軟。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卻被她窺破二人內心深處無限契合的孤獨與悲哀。當她站在私人辦公室的藍色玻璃窗前仰望天空的時候,她的眼神應該有著和她一樣的柔軟。

劉碧玲重重地推了陳婉淩一把:“喂!一個勁兒傻笑什麽?笑得我心裏毛毛的。”

婉淩說:“你這個人啊!對你凶一點,你咽不下窩囊氣;對你好一點,你心裏又不踏實。”

“所以說嘛,君子之交淡如水。”劉碧玲嘿嘿一笑,“你我皆是君子,凡事講究適度。”

“我看你是在機關混久了,得了機關病!”婉淩毫不客氣地說。

劉碧玲不以為意:“得了就得了唄。有人想得還得不上呢!”

又說:“你也別光顧著取笑我,再過兩年,怕要比我病得更嚴重呢!”

說著話,又進來幾位客人,是劉碧玲以前的同事、朋友,婉淩不甚熟悉,隻客氣地點個頭算作招呼。有生人在,說話就沒那麽自在了,劉碧玲提議打牌,婉淩沒甚興趣,就在旁邊看著。看了一會兒,外麵響起扣門聲,簡短有力地扣了三響,婉淩是個注重細節的人,聽那聲音清晰而節製,就在心裏想,這人倒是很有些修養的。她揚聲喊了一句“進來”,門口並無動靜,可能外間太嘈吵了,聽不見。婉淩放了水杯,衝著激戰正酣的劉碧玲說:“你倒好,請了我來當服務員。”邊說邊往門口走,剛走到門邊,正要伸出手去拉門,來人已從外麵把門推開。一股熱風夾雜著嗆人的油煙味湧了進來,陳婉淩接連後退了兩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