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國度

5.第五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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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國立的時候大樓裏的燈光已經差不多都熄滅了——加班練功的同事正陸續離開。陸鑫拉著楚翹站在花園裏一直等,直到摟裏最後一間練功房也熄了燈,才和她一同走進新大樓去,來到三號練功房裏。

“你剛才問我第一次上芭蕾課是在哪裏,”他打開燈,“就是這兒——就是這間練功房。不過已經重新裝修過了。我記得原來那邊擺了一架鋼琴,我就坐在鋼琴下麵玩——看到李老師在那邊跳王子變奏。”

夜深人靜回來尋找鬼魂嗎?楚翹環顧四周——鬼魂又豈是那麽容易被人看到的呢?

陸鑫走到把杆邊上,伸手撫摸了一下:“現在想起來,李老師人挺好的。我小時候很皮,他每次教我我都不認真學,不過他也不生氣,結果我就變本加厲地欺負他。後來上了舞校才覺得他好——他從來沒說過什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之類的話,也不會把什麽‘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掛在嘴邊。我覺得他練功好像上台,上台好像練功。他是真的很喜歡芭蕾。不像我們其他人,搞得苦大仇深的,為了這個,為了那個……達不到目標的,整天怨聲載道,達到目標的,也還是怨聲載道……李老師他不為了什麽,他就是……就是喜歡跳舞……有幾個人能達到那個境界呢?”

“夏瞳。”楚翹說,“陳團……王豔豔……”

“夏瞳師姐和陳師兄都是李老師的學生。”陸鑫道,“王豔豔師姐嘛……嗯,我今天早晨從急診室跑出來,在醫院裏亂轉的時候,看到她了——她住院大樓的天台上扶著欄杆練把杆。我還以為她要跳樓,就跑上去——原來有個護士在旁邊看著呢,說她每天都這樣。”

“今天她來急診病房看我,也在那兒練了一會兒把杆呢。”楚翹道。

陸鑫繼續抓著把杆,好像是想要研究那木製扶把的紋理似的,幽幽道:“我問那個在天台上的護士,王師姐她這樣練,沒關係嗎?護士說,她們開始也挺害怕的,不過後來習慣了,來來去去也就這些動作,沒什麽驚險的。她還問我:這真的是芭蕾的基本功嗎?舞台上看,動作都很複雜,好像跳起來有一人高,轉圈能連轉七八十來個,沒想到平時練的時候都是這麽簡單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