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頂部

二 錫貴蘭

字體:16+-

新田人就是一個商品,一個貨物,每個人都代表著一套蘭望得化妝品,你擁有的人數越多也就代表你賣出去的蘭望得越多,你的前景越遙遙領先。錫貴蘭來行業裏已經有兩年有餘了,仍然沒有什麽起色。發展下線必需兩條線,才能得到幾何倍增。她隻邀請到銅百和一個人,她隻有一條線單獨前行。

她這個人名聲不好,親戚好友們都信不過她,說她浮而不實的。唱戲的人都這樣,就知道跟這個好跟那個好,結果把自己的家庭給拆散了。說起來貴蘭本來一個好好的家庭,她跟憨老公生了雙胞胎兒子,大雙小雙,兩個雙子都很上進,讀書的成績很好,考到了縣重點高中。貴蘭很少過問孩子的事情,兩個孩子都是憨老公一手帶大的。老憨在家裏種田,閑了也去貴蘭的劇團裏打雜掙點散錢,家裏租種了十三畝水田五畝旱地,老憨整理得一絲不苟。老憨會忙,出門種田總是挑著籮筐,一籮筐放著兩個孩子,一籮筐放著家雜肥,出門進門都挑擔子,種田的人就是這樣,嘴銜著飯都要小跑著,幹活的時候把兩個孩子帶在地邊,讓他們玩泥巴,孩子都糊了一身的泥巴,兩隻小腳踩在泥水裏就像鴨子在淺水裏啄食發出呱唧呱唧的聲音,老憨用鐵鍬在地裏整地溝,撂了幾鍬泥土就站著看孩子,老憨發出大聲的笑,一般人以為他無緣無故地笑,這家夥肯定被貴蘭氣得有點糊塗了。其實不是,老憨想笑,他喜歡兒子,他有了雙胞胎兒子了,老婆已經不重要了。

老憨自己也是滿身泥漿,一家人隻有貴蘭清秀幹淨,太陽沒有曬著過,跟城裏人一樣雪白粉嫩的。貴蘭看不起滿身泥巴的老憨,常常找茬子吵嘴。跟老憨鬧意見的時候,老憨隻顧帶孩子,孩子是他的全部,老憨跟自己的親妹妹說,這樣的老婆遲早是要跑的,遲跑不如早跑,省得嘔氣。貴蘭那時真有了跑的意思,她在外麵搭理了一個賣狗皮膏藥的人,此人煙癮很大,滿嘴的牙齒都被煙熏得泛了黑,但是此人滿麵紅光很有錢,一張膏藥能搞他媽的的三五十塊,他把一張平常的膏藥說成是治療不孕不育症的肚臍貼,把附近幾個不生孩子的婦女搞得神經錯亂。貴蘭跟他睡了幾晚,那時貴蘭已經在村裏任婦女主任,跟書記也攪得很渾。晚上她從家裏吃了晚飯搽了一些雪花膏,換上鮮亮的衣服,頸子上圍著一條白圍巾,顯得清純脫俗,到大場地去趕場地,跟男人打情罵俏。香噴噴的貴蘭從家門口的棱角塘那裏走來,這道塘埂很狹窄,賣狗皮膏藥的江湖人拎著一個黑包從對麵而來,他站住給她讓路,她也不走,兩個人客氣的很,最後還是貴蘭貼他的身子走過去了,賣狗皮膏藥的用目光把她送到十幾步開外,忽然問她,喂有沒有住店的?貴蘭回過頭來說有啊,隻要到鎮上就有了小旅館。那人齜牙笑著說,有沒有陪的?貴蘭對這個問題很敏感,她馬上就答道有陪的。擱是一般人遇到這樣的光棍浪子早就不搭理了,她居然問他陪一晚多少錢?那一晚江湖人給了貴蘭三百塊錢,這是一個很高的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