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

第四十九章

字體:16+-

馬梓筠在北關監獄的生活就這麽平靜和緩地如一條小河般繼續流淌著,一時間既無風浪,也無漣漪。似乎總算流出了高山峽穀,不再有急流險灘。北口鎮雖然荒僻,卻也能夠使得人浮躁的心沉靜下來。這裏遠離都市,自身現代化的色調若有若無,莽荒農業開墾時期的粗獷和質樸倒是還存留了很多。一個人倘若並不計較追逐那種都市的繁華氣息,在此地蟄伏修心倒也是算是怡然自得。隻是隨著此地土建工程的逐年增多,如陸芳菲老公那樣依靠著走通門道憑借著修路蓋房富裕起來的暴發戶也是與日俱增。許多頭腦靈光、手腕活絡、敢拚敢幹、又擁有一定宗族社會勢力的別無技能和所長的中青年渴望快速致富,都紛紛盯上了這種一本萬利來錢頗快的富業。有幾位之前在菜場販賣注水牛肉的、倒賣假老鼠藥的,都想辦法掛靠某某建築公司,搖身一變為建築業的本地大佬。伴隨著他們的暴富,鎮上的BBA、路虎等豪車也一夜間暴增了好幾輛。馬梓筠夜間在鎮上行走時,經常可以看到一些油光滿麵的夾著名牌錢包、穿著光鮮的中青年男子嗓門粗響地帶著些打扮妖魅的年輕女子,陪著些神神秘秘的客人從鎮上的酒樓走出,鑽進停在路邊的車漆光亮的高級轎車之中。他們的大手大腳和日益高漲的消費欲望多多少少也刺激了小鎮上餐飲業的競爭發展,也帶動了土特產經營、精品煙酒銷售等特殊行當的興盛繁榮。

但是這一切對於馬梓筠都構不成任何的影響,他永遠是一頭深深地紮在自己世界之中的獨行者。他並非出生於富戶,但是也從未為衣食發愁。有父母穩定收入的眷照,他從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自小對於錢財經濟就缺乏概念,對於節衣縮食更是從無體會。即便在寧城最為落魄的那幾年,他的身邊出沒著那麽多的身家上千萬甚至過億的有錢人,他們在寧城最豪華、最私密的私人會所中一次性撒出去的小費都要比馬梓筠幾年掙的還要多,他也從來沒有心理失衡過,對他們嫉妒眼紅,感歎世道不公。在物質享受上他從來都是抱著一種安之若素、得失淡然的散逸態度,夠吃夠用,衣食無憂,快活知足,快意人生,就如他當前在北關監獄的生活情態。但是另一方麵,在對待女性上,他卻總是陷入某種患得患失、難以駕馭的心境之中。就好比最近他又頗有些陷入了對於“種馬”的疑惑之中。實話實說,工作一般,相貌也隻能勉強算是及格的“種馬”的每位女伴都讓他感覺到有一絲絲的心理失落。她們都很青春靚麗,多數職業還很不錯。“種馬”本人貌不驚人,精幹巴瘦,工作散漫,但是據說很諳熟女子戀愛心理學,泡妞的手段花樣層出,招引得那些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們趨之若鶩。他們中既有幼教、有鄉鎮公務員、也有銀行職員、還有公司白領。來自的地區也是五花八門,涵蓋了湖城下轄的三縣兩區,甚至還有從外省遠道而來的。曾經就有一個模樣俊俏的小姑娘,看著約莫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傻乎乎地一個人拎著旅行包坐在網吧裏等候下班的“種馬”。老板好心遞給她的水她也不喝一口,就是如鵪鶉般怯生生地垂頭望著地麵。硬生生等了兩個小時,才等到得意洋洋地踱進網吧的“種馬”。小姑娘抬頭見到情郎,眼中閃過驚喜,站起來一頭紮進“種馬”懷中。“種馬”斜叼著煙,更加自得地摟住女孩的細腰,轉身一起離去。事後馬梓筠才知道“種馬”那天根本就沒有在上班,隻是恰巧他的一位湖城的紅顏知己那天也來了。他總不能一人分二身,就撒謊將那個蒙頭蒙腦的外地小女網友穩在樓下網吧裏,自己摟著知己在樓上快活賽神仙。直到湖城女友和自己都玩得心滿意足,才借故晚上要加班,從側門將她打發走,這邊再來網吧接小女友輪軸轉下一場。當天晚上馬梓筠到衛生間洗漱解手時一直聽到“種馬”房內傳出女孩壓得低低的,明顯夾雜著痛並快樂著的嬌嫩呻吟聲。幾天後有次加班回房,還聽到“種馬”在自己半掩著門的房內無所顧忌地打著電話,用很大的聲音炫耀到前幾天玩了個極品外地雛。馬梓筠心頭一縮,他不清楚這樣一個囊中空空時常連上網都要賴賬的人渣,何以能夠將那麽多看似純情的小女子輕易玩弄於股掌之間。他的**如此密集地變換著女伴,難道就不會留下半分痕跡,那些女人難道就真的看不出一點蛛絲馬跡的端倪?還是說她們彼此都默認對方的存在,根本也就無所謂呢?或者說,自以為是的“種馬”壓根也不過是她們眾多男伴中的一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