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

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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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逐漸轉冷,馬梓筠新居邊江堤上的綠化樹的樹叢頂部在朝露和晚霜的輪番侵襲下已經衍生出一團肉眼可見的鵝黃色。朦朧的江霧越來越頻繁地光臨寧城三江六岸。這些霧氣並沒有如公認的江城“霧都”渝城那樣因為江邊陡峭的地勢以及城邊獨特的山勢共同孕生出的四季皆有的濃霧那樣的大範圍長時間以及形態上的渾厚濃重,而更多地隻是隨風漂移的支離形散的薄霧。它們的存在對於城市交通和人們的視野都不會造成嚴重的阻礙,更多地隻是會對少數本就愁腸百結的人的灰暗心靈造成更加消沉的影響。馬梓筠這段時日過得還算平穩無奇,獲獎的效應還在外圍及隱蔽處以馬梓筠察覺不到的方式持續發酵,但是就置身於“暴風眼”中心地帶的人們而言至少在表麵上卻都已經恢複了得獎之前的寧和與平靜。馬梓筠還是一如往常地安分守己地上著班,下班後一如往常地和夏妮旎過著幸福而簡單的日子。但是他卻也能依稀地發現正有兩團霧氣慢慢地籠罩在了他的事業和家庭之上,一個就是此次獲獎徹底改變了他以往在單位當中隻是一名有點小背景的無名小卒的人設,不說成為了眾矢之的吧至少也算是被許多人給惦念在心中了。這並不是一向淡泊名利的馬梓筠所想要的。在新單位中他素來追求的就是不顯山不露水,最好能被除了直管領導之外的所有人所遺忘。在北關監獄之前的坎坷經曆早已使得他下定了這輩子今後在單位裏隻走平凡路絕不再另辟蹊徑的決心,對於這一點他是堅定不移的。他不清楚這次獲獎算不算是再次破戒犯規了,他可不想光是隻顧著享受一時爽的獲獎快感而在今後的漫長歲月中時刻承受揮之不去的伴生的風險。好幾次午夜夢回,他甚至都有些後悔自己將這篇文章寫得太好了,也許在看似風光的表麵下自己一不小心又招引來了什麽自己所壓根就惹不起的“深海巨獸”的關注和嫉恨也說不定。還有一團困擾他生活的濃霧就是那個不一般的女人鄧瀾澄了,這個簡直就是甩不掉敲不爛砸不碎扒不開的女子真的就好似纏定了馬梓筠。她完全好似是將馬梓筠視作了個人的禁臠和玩偶,予取予求地隨心所欲地侵擾他嬉弄他。馬梓筠好幾次像將她給擠膿包似地封號拉進黑名單了,可是他剛剛有了這個念頭,那邊正在樂此不彼地給他**擾短信的鄧瀾澄就先知先覺般冷酷地提示他除非他將自己的私人手機號碼給換掉了並且同時跳槽舉家搬遷離開寧城,否則她可就不是隻發短信這麽客氣了。直接找夏妮旎、到馬梓筠家登門拜訪、打電話向有關部門舉報、親自去四季監獄反映情況等等都是她非常熟悉拿手的把戲,他馬梓筠要不要逐一試試?可真等到馬梓筠真生氣了質問她到底要怎樣時她又突然變換出了一幅可憐至極的口吻哀泣地發來語音請求馬梓筠原諒自己的不近情理,並反複解釋到她隻是太在意馬梓筠了。所謂關心則亂,情難自己,所以時常言語失據。她可舍不得威脅自己最心愛的男人,更不願看到馬梓筠受到一點傷害。要是她真是這麽陰毒,也不會一直拖到今天而不付諸行動了。她這種滑稽的自說自話的為自己的要挾所做的強辯之辭的確也是讓馬梓筠啼笑皆非無言以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