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窖山北的龍源河邊有個龍源寨。寨北三裏地是龍厥口關隘。出關十來裏是三江口,這裏曆來是圍山官軍駐地。
仲冬的朝陽升起,四毛和眾姊妹踏過露重霜白的山徑,在鳳凰山下的老茶園裏幹開了。今天過後,老茶就割完了。一聲悠長的山歌,從對麵山上的冬播地裏歡快地飄過來。
金風柔柔過叢林,
千山萬嶺一身輕。
問聲妹妹暢快麽,
哥有一顆火樣的心,
抱著妹妹度時辰。
瑤女四毛等姐妹本能地抬頭來,向對麵山上瞥了一眼,臉上浮起了笑容,手裏仍在忙著。
“這是哪個叫雞公,歌聲挺美呢!”一個新盤發髻的嫂子,閃著一雙明亮的丹鳳眼,疑惑著問了一聲。嫂子從藥姑山寨嫁到龍源寨不久,自然不熟悉唱歌人的聲音。
“咦,還有人動情呢,莫是吃著碗裏的,又望著鍋裏的?”三十出頭、個子高高的菊菊蛾眉一挑,美麗的水蛇腰一扭,瞟了新嫂子一眼,尖刻地說。
“要是嫂子沒嫁人,說不定還真要與他唱上三天三夜,就滾到一起了。”又一個嫂子插上話,滑稽一笑。
“你們說得好,我肯定要把那瑤仔唱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睛翻白。至於後來的事嘛,他硬要,我又相得中,就不知道挺不挺得住嘍!”在男人麵前矜持的新嫂子,聽了女伴們的譏諷,幹脆放起肆來,大大方方說過,輕輕鬆鬆一笑。
吃黃穀,拉白屎,
麻雀哪有山歌對。
一片相思留心底,
哪知情人卻滿天飛,
哪個還來珍惜你?
又一腔帶著幾份嘶啞聲音的歌喉,挑釁地從油茶林中飄過來。顯然,他的喉嚨唱啞了。
“四毛,該你整治這小子了,他在罵你呢!”大家一聽這罵歌聲,就知道是龍源洞今年的歌王雷板栗。他時常喜歡用歌挑逗四毛。一個瑤女望了四毛一眼,不懷好意挑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