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易被问得有点心慌,脸色微微发红,嗫嚅着说道:“是,是啊。”
“简导播,似乎很紧张啊。”
简易很快恢复了正常,哈哈一笑说道:“我紧张啥?同事都说我没心没肺,不管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
“哦?真的吗?哪怕是负债累累债台高筑?”
简易愣了一下,继而又笑了:“佩服佩服,这么短的时间,两位警官就把我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
“那是应该的,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的工资都是你发的呢,能不好好干活吗?”
“啊?”
“你也是纳税人啊。”
“哦,哈哈,苏警官真会开玩笑。”
“跟我们讲讲你炒股的事吧。”
“败军之将,有什么好说的?”
“前车之覆轨,后车之明鉴嘛。听说你经常跟宁子晨一起讨论股票的事?”
“是,受益匪浅啊。”
“嗯,宁子晨是短线高手,她怎么就没教你几招?”
“切,”简易不屑地说道,“高手个屁,要是没有内幕消息,她能在三十个涨停板之前买一支垃圾股?”
“可她的确赚到钱了啊。”
“那还不是有内幕消息?这年头,没有内幕消息,休想赚到钱。”
“你跟宁子晨交流,其实就是想套点内幕消息出来?”
“妈的,这娘们真是欠操,哦,不好意思,说粗口了,我问她点消息,她死活不肯说,你说一起赚点钱不行吗?又没赚她的钱!这人人品绝对有问题。”
“人家不说,你也不能这么评价她吧?”
“靠,她真不说就好了。后来还是说了,结果我就买了,然后就被套到现在。”
“听说你是贷款炒股的?”
“人嘛,总得有点冒险精神,老想着四平八稳,发不了财的。只是这次信错了人。”
“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你买错了股票,也不能怪宁子晨啊。”
“是,她也跟我重复这句话,先说这支股票两个月内可以翻十倍,然后又千叮咛万嘱咐,说什么入市要谨慎啊之类的屁话。”
“你用房子做抵押,现在贷款还不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赔了三十多万,也只能割肉了,我下午就卖掉。”
“你的投资失利,她应该负主要责任吧?”
“那当然了。”
“所以你就杀了宁子晨以泄心头之恨,”苏镜突然冷冷地说道。
“什么?”简易大惊失色,惊恐地看着苏镜。
“简先生,我觉得你很蠢,你撒谎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会被人拆穿吗?”
“我……我……我撒什么谎了?”
“你昨天说你没上过直播台,你现在还坚持吗?”
简易无奈地叹口气,继而抬起头看着苏镜说道:“我没有杀人。”
“没有杀人?那你为什么撒谎?”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因为宁子晨的推荐……所以,所以……我怕你们以为我是凶手。”
“恐怕不是‘以为’的事吧?”
“我真的没有杀人。”
“你就没想过报复他?”
“想过,但我只是想如果有机会一定好好羞辱她一番,最好让她当众出丑,闹闹洋相。”
“你上直播台干什么?”
“我……我……你……你们……”简易打量一眼会议室的门,说道,“你们能不能替我保密。”
“这要看你准备说什么了。”
“我只求你们别告诉我们制片人,要不我肯定会被开除,”一向爽朗活泼的简易压低了声音,怯生生地说道,“我当时上直播台,就是想看看怎么能让宁子晨当众闹洋相,结果……结果……她就死在直播台上了,所以我很害怕,怕你们怀疑我。”
“你准备让她闹什么洋相?”
“比如把耳机线弄断,让她变成聋子。”
“什么耳机?”
“就是戴在主持人耳朵上的,可以听到导播间的指令。如果弄断了的话,她就变成聋子了,她的应变能力又没有欧阳冰蓝好,肯定会慌里慌张的。”
“你得手了吗?”
“没有,我很紧张,那天我一靠近直播台,就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看。”
苏镜沉思一会儿又问道:“其他人跟宁子晨有什么过节吗?”
简易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终于不问他的事了,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说道:“宁子晨这人素质不怎么样,嘴巴倒很大,她那张嘴就经常得罪人。”
“她得罪过谁?”
“昨天还把严昭奇给得罪了,但是她还不知道。”
想起严昭奇昨天那副暴躁的样子,苏镜马上问道:“怎么回事?”
“昨天我上厕所,听到宁子晨在女厕所嘲笑严昭奇,而严昭奇当时就在男厕所,宁子晨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七点三十六分,别问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我当时正在办大事,又怕耽误直播,所以一直拿着手机看时间。”
“宁子晨在跟谁说话?”
“应该是在打手机。”
“她怎么嘲笑严昭奇的?”
“她一边笑一边说:‘天啊,他身上那味,简直能熏死好几头猪……狐臭呗,大概就因为这个吧,所以三十多岁了,还没结婚……不知道,也许真的是老处男,哈哈哈。’”简易学得惟妙惟肖,苏镜夸赞道:“简先生不去演戏,真是太可惜了。”
“呵呵,苏警官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严昭奇听了之后有什么反应?”
“他骂了一句:‘操,臭婊子,**’就走了。”
“他没跟你说话吗?”
“我在单间办大事,他在外面办小事,他根本不知道我在。”
“你关着门?”
“是。”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严昭奇?”
“他说话了呀,而且关键是他身上那股味,别人想装是装不来的。”
又得到一条新线索,但是苏镜并不满意。简易又说道:“对了,肯定还有另外一个人听到了这事。”
“谁?”
“不知道,那人也在上厕所,”简易说道,“他就在我隔壁,因为我每次上厕所一般都用最靠窗的那个蹲位,但是昨天我拉门没拉开,里面有人,于是就到隔壁了。”
苏镜沉思一会儿,让简易离开了。
邱兴华问道:“我们是不是把严昭奇叫来再详加盘问?”
苏镜沉思着摇摇头说道:“先不用,这个厕所里的人不知道会是谁。”
这时候王天琦打来了电话,他对粉盒上的指纹进行了比对,结果显示,有四个人动过粉盒,分别是:米瑶雨、宁子晨、严昭奇和夏秋雨。
邱兴华说道:“这下好了,十二个嫌疑人一下子变成了三个。”
苏镜立即沉下脸来喝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
“因为个屁!”苏镜骂道,他这人跟下属关系一向很好,下属开小差、犯点小错误什么的,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但是如果有人不动脑子就张口胡说,他绝对要发飙的。此时邱兴华已经如坐针毡了,只听苏镜数落道:“粉盒上有这四个人的指纹只能证明这三个人动过粉盒,却不能说明其他人没动过。如果有心不留下指纹,难道不是很容易吗?”
邱兴华马上说道:“我……我刚才一时糊涂,我……”
“你说你这一个‘一时糊涂’,会把破案方向整个搞乱的,你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邱兴华连声应道。
“现在,你仔细想想,我们该找谁谈?”
“这个……这个……”邱兴华抓耳挠腮,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苏镜说道:“看看你的记录,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证明你只是‘一时糊涂’而不是‘一直糊涂’。”
邱兴华立即翻出记录本,一目十行地看下去,没用五分钟时间就发现了端倪:“我们是不是该先找夏秋雨谈?”
“我需要一个确定的回答。”
“我们应该先找夏秋雨。”
“为什么?”
“米瑶雨和严昭奇都交待过自己曾经动过粉盒,但是夏秋雨却没有说,她为什么要动粉盒呢?她是在八点十分送观众短信给宁子晨的,过了五分钟,宁子晨就中毒身亡了。这也许不仅仅是巧合呢?”
苏镜如释重负,叹道:“不过,孺子可教。记住,以后遇事要先动脑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