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镜这次是亲自走到夏秋雨面前,非常诚恳地说道:“夏大姐,有件事情我们还想了解一下。”
当得知了夏秋雨的悲惨往事,他觉得他再也不能打个电话,就把夏秋雨像其他嫌疑人那样叫到会议室了。对夏秋雨,他内心充满了同情,连称呼都跟着变了。
夏秋雨带着笑容问道:“苏警官还想问什么啊?”
苏镜看着她的笑容不禁心酸,她的心中藏了多少苦啊,却用笑容深深地掩藏。
“我想我们还是到会议室单独谈谈吧。”
夏秋雨想了想,站起身走向会议室,苏镜和邱兴华赶紧跟了上去。一进会议室,夏秋雨便说道:“问吧。”
苏镜琢磨着不知道如何措辞才能把夏秋雨的抵触情绪降低到最少,怎样才能不伤害夏秋雨本已脆弱的感情。
“夏大姐,我们对您……怎么说呢,很同情您。”
“同情我?”夏秋雨哼哼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同情的?”
“我们已经知道您女儿的事情了,我很难过。”
夏秋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说罢,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请问你女儿是叫小雨吗?”
“那是她乳名,她学名廖新桐。”
“她是哪个学校的?”
“顺宁市第二十中学的。”
“她……她去世时多大?”
“十三岁。”
“那是初二吧?”
“是。”
“听说她是自杀的?”
夏秋雨的眼眶湿润了,她怨怼地看了看苏镜:“我不明白你查宁子晨被杀,为什么查到我死去的女儿头上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了,“难道是我的小雨从坟墓里爬出来杀人的吗?”
苏镜不好意思地看着夏秋雨,他不愿意伤害面前这个女人,但是为了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他又不得不继续追问:“宁子晨是不是你女儿的同学?”
“哼哼,我明白你的意思,”夏秋雨说道,“如果她是伤害小雨的祸首之一,你想我还会对她那么好吗?”
话虽这么说,但是苏镜总觉得夏秋雨对宁子晨有一股恨意,这种恨意几乎快掩藏不住了。正这么想着,夏秋雨站了起来,说道:“你觉得说这些很有意思吗?你觉得把我的伤疤揭开再撒把盐很好玩吗?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看人痛不欲生的样子?”
“不,不,夏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秋雨不容他多说,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邱兴华问道。
苏镜早就在想这个问题了,事情看上去乱糟糟的,头绪纷繁让人无从下手,但是他隐隐约约已经看到了一线曙光。现在,这一丝曙光只是从厚厚的云层里不经意地散射一点马上便又躲了回去。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让那曙光更加清晰,同时彻底洗清无关人员的嫌疑。排除法和归纳法,有时候可以同时使用。听着邱兴华的问话,他呵呵一笑:“现在嘛……我们就不要假装敬业了,回去休息,明天再说吧。”
“好。”
“你记得今天晚上还有约会呢。”
“忘不了,呵呵。”
“别被女色迷了心窍,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呵呵呵,不会,不会。”
“你先回去,我再在台里转转。”
“你不是说不要假装敬业了吗?”
“笑话,我这是真敬业。”
邱兴华走后,苏镜找到了苏楚宜和陈燕舞,呵呵笑道:“苏记者、陈记者,还在忙啊。”
苏楚宜和陈燕舞采访刚回来,陈燕舞正在写稿子,苏楚宜把磁带里的声像资料上载到电脑硬盘里方便编辑。看到苏镜走来打招呼,陈燕舞笑嘻嘻地抬起头:“苏警官怎么样啊?找到凶手没有啊?”
“没有啊,你们都是高智商啊。”
“哎哟,你可千万别这么夸我,我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哈哈哈。”
苏楚宜问道:“苏警官是不是又需要问我话了?”
“没有没有,暂时不需要,我是来学习的。”
“学什么啊?”陈燕舞笑问道。
“学习怎么写稿子啊,哈哈哈,”苏镜说道,“我想来了解一下你们的系统,希望没有打扰你们。”
“没有没有,”陈燕舞站起来拉了把椅子过来让苏镜坐下,然后说道,“我们这个系统其实很简单的。”
接着陈燕舞一五一十地把《顺宁新闻眼》使用的新闻报播系统讲解给苏镜听,哪里是写稿子的,哪里是报选题的,哪里可以看串联单,哪里可以看工作量统计等等,然后又说每条稿子都有修改轨迹的记录,哪怕编辑、制片人改动一个标点符号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删除的段落用红色字体加横杠表示,增加的段落则显示为蓝色字体。
学会如何使用之后,苏镜借来苏楚宜的账号,详细浏览每个环节。他先是打开了10月28号的串联单,再次凝视起来,他总觉得谋杀的线索应该可以从这个串联单里找出来的。他点击鼠标右键,查看每条新闻的修改轨迹,也许这里面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呢?
头条《林达夫:合力推进顺宁项目建设》是政治性很强的新闻,所谓政治性强往往意味着空话多套话多,修改轨迹显得非常凌乱,编辑秦小荷曾经逐字逐句地润色,像原文里一句话是这样的:“目前顺宁市的经济发展还很滞后”,秦小荷改成了:“目前顺宁市的经济发展还比较滞后”。16点15分,秦小荷改完稿子送交二审,16点40分,杨宇风又改了几句话后终审完成。
苏镜知道,终审完成就可以找主持人配音了。
第二条《洪天明:全面推进物业管理工作》也是类似情况,苏镜匆匆看完了。
直到《深度调查:暴雨冲出豆腐渣文心路水浸爆出黑幕》,苏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甚至要把每个字、每处修改都发掘出其背后的意义,但是他什么都没发现,接着继续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