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游戏1:现场直播

8 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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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琦和另外两个同事正在审问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破旧的西装,肤色是古铜色的,脸部纵横交错着很多皱纹,表情却是非常坚毅。苏镜走进审讯室,让王天琦等人离开,然后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你就是廖文波吧?”

“是。”

“你说人是你杀的?”

“是。”

“你杀了几个人?”

“四个。”

“都是谁?”

“沐悦,闫桂祥,何婉婷,宁芬。”

“你为什么杀他们?”

“因为他们该死。”

苏镜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廖文波跟前,问道:“因为小雨?”

廖文波一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仿佛早已做好了引颈就戮的准备,突然看到女儿照片,他连忙抓在手里凑到眼前,两行浊泪扑扑簌簌地往下掉。

“这是我从你家拿来的照片。”

“小雨,我的小雨……”一个七尺男儿竟哀哀地啜泣起来。

“你已经十多年没见过女儿照片了吧?”

“是,是,”廖文波拼命忍住了哭泣,“我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我想忘记小雨,忘记痛苦,可是我根本做不到。”

“于是你回来报仇了?”

“我本来没打算报仇的,你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本来以为仇恨早已泯灭了,可是那天我收看顺宁卫视,看到了宁芬,虽然她改了名字,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她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我恶心,我本来已经忘记痛苦了,可是她却突然又勾起了伤心的往事。她是个恶人,但是她现在却好好的,当上了什么主持人。你们知道吗?小雨的理想就是当一名主持人的,可是他们伤害了她,小雨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如果不是他们,现在坐在直播台上的,也许根本就不会是她。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做恶之后,还能享受美好的生活,他们必须为他们的罪恶付出代价。”廖文波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变成了一场演说。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8月2号。”

“你什么时候找你老婆的?”

“我……我没有找她。”

“廖先生,既然你是来自首的,就不要再隐瞒什么了。夏秋雨已经跟我们都说过了,你是9月15日找她的是吗?”

“是,”廖文波垂下了头。

“你为什么找到她之后再也没有联系她?”

“有些事情我需要自己办,我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找到宁子晨很容易,其它三个人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查遍了5460同学录、chinaren校友录、QQ校友录、新浪、网易的校友录,每个校友录上都有顺宁市第二十中学,都有小雨的班级,我在每个网站都注册加入了她们班级,跟每个人打听沐悦、何婉婷和闫桂祥的下落,后来零零星星就查到了他们的工作单位。”

“然后开始逐一复仇?”

“是,我很开心,沐悦这个婊子当上了妓女,要杀她非常容易,只要装成有钱人,装成一个好色之徒就行了。我在金凤歌舞厅玩了三个晚上,到9月29号晚上,她就把我带回家了。当我捆绑她的时候,她很兴奋,说要多加钱,真是个臭婊子!等把她绑起来后,我告诉她我是廖新桐的父亲,这个臭婊子竟然已经忘记小雨了,忘记她做的恶了。我告诉她了,她很惊恐,眼神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可是我不能放过她!我回来就是要复仇的,我必须铁石心肠才行,每当我稍有犹豫的时候,我就告诫自己,想想你的小雨吧,想想这个畜生当初是怎么虐待小雨的吧。”

廖文波眼睛红红的,虽然大仇已报,但是他依然满腔怒意,是的,仇恨可以雪耻,痛苦却只能品尝一生。苏镜微微点点头,问道:“闫桂祥呢?你是怎么杀他的?”

“我10月1号去顺业地产中介公司找过他,我要看看他现在长成什么样了,这个当年的恶棍现在也是整天干缺德事,他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那么多电话号码,天天打骚扰电话。我杀了他后,顺宁不知道多少人会耳根清静呢。我装作要买二手房,他非常热情地接待我,奴颜婢膝就像条狗。当天晚上我就给他写了封信,信很简单,就是一句话:你还记得顺宁市第二十中学的廖新桐吗?第二天我又去找他,我就是要看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我问他怎么了,他还强作欢颜说没事呢。接着,我又把十几年前的新闻打印出来寄给他,然后再去观察他。我把他作弄够了,就在10月10号晚上约他出来看房,那是在金宁路上,十几年前他们就是在那条路上殴打小雨的。看完房后,我说:‘十几年前,这里有家网吧,你记得吗?’他特别紧张,说不知道。我说:‘不会吧,你当时不是还押着一个女孩子到网吧里游街吗?’他紧张地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廖新桐的父亲。他非常不好意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拿出刀来,他非常害怕,我逼着他往嘴里塞树叶,他老老实实地照做了,他以为我会放过他,但是我没有。”

苏镜静静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最可恶的是那个何婉婷,她竟然当上了律师,一个恶人竟然当上了律师!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当初就因为她父亲是副市长,才召开了那个什么圆桌会议。我一回到顺宁,就开始跟踪她观察她了,她每个礼拜二晚上都会去健身,其它晚上都不固定,可是她健身的时候总是有人陪伴,我一直没有机会下手。直到10月14号那天,她是一个人去的。健身之后,她要走过一条林荫路,我在那里把她打昏了,然后绑架了。等她醒后,我告诉她我是谁,她还假装不认识我,假装不认识小雨,一个劲地说什么我认错人了。笑话,我会认错人吗?那个用发夹扎小雨的女人,我会认错吗?我用针扎她的**,我告诉她只要她承认了我就放过她。我还没扎几下,她就承认了,她以为我真的会放了她,但是她想错了。”

“你把她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扔到了清水江里。”

苏镜点点头,廖文波把三宗谋杀案的经过描绘得清清楚楚,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就是凶手了。可是宁子晨呢?真的是他杀的吗?

廖文波继续说道:“只剩下一个宁子晨了,我也跟踪了她很久,发现秋雨竟然跟她走得那么近!我本来不打算去找秋雨的,我想等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再去找她的,可是我不能容忍她跟杀害小雨的凶手关系那么好,于是我就去告诉她了。后来,我就偷偷溜进顺宁电视台大楼……”

“那是什么时候?”苏镜打断他问道。

“10月28号。”

“你是怎么进去的?”

“顺宁电视台楼下都有保安,要进去很不容易。我观察了很多天,看到送水工人可以进楼,所以我就打昏了一个工人,穿着他的衣服顺利地进了电视台的大楼。”

“那是几点钟?”

“下午五点。”

“你是什么时候下毒的?”

“我记不清时间了,大概是七点半左右吧。之前人来人往的,我一直没有机会动手,于是在厕所里藏了很久,后来等到人很少了,我就离开厕所去化妆室下毒。”

苏镜脑子里灵光一闪,困扰许久的谜团终于解开了:“你是在最靠窗的蹲位里?”

“是。”

“那你听到宁芬在说什么。”

“她在嘲笑一个人有狐臭,这个女人很粗俗,我不明白电视台领导怎么会看上她。她在女厕所打电话,男厕所有人骂了句婊子就走了。我一直等着那人走了,才准备离开洗手间,可就在这时候,又有人来厕所了,那人的脚步似乎很匆忙,我听到他拧开水龙头洗手……”

“等等,”苏镜打断他问道,“他直接洗手的?”

“是。”

“你确定?”

“电视台的小便池是自动冲水的,如果那人小便的话,肯定会有冲水的声音,可是没有。”

“哦,”苏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那时候是几点?”

“我不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洗手间的?”

“等那个洗手的人走了之后,我就走出厕所,找到化妆室。”

苏镜沉思半响继续问道:“你是怎么下毒的?”

“我把氰化钾放进她粉盒里了。”

“当时是几点?”

“我没有看时间。”

“你从哪儿弄来的氰化钾?”

“上海。”

“上海?那里的氰化物管理如此疏松?”

“哼哼,百密一疏嘛。”

“廖先生,听上去,你就是杀人凶手了。”

“我本来就是。”

“可问题是,今天早上我们已经有一位杀人凶手自首了。”

“这……不会吧?”

“廖先生,你有没有觉得对不起哪些人?”

“没有。”

“真的没有?”

“他们都是该死的,我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

“我觉得起码有两个人你对不起,一个是你,一个是你老婆。这十多年来,你过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当年你选择了逃避,其实你根本逃不了,逃避的生活反而让你生不如死。另外,你有想过你老婆的感受吗?十几年来,她独守空房孤零零一个人度日,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这些年来,她变得神神叨叨,有些时候就像个疯子一样,这些你知道吗?”

廖文波的眼眶又湿润了,他双手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啜泣起来:“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

“你知道另外一个凶手是谁吗?”

廖文波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苏镜。

“今天早晨,夏秋雨来自首了。”

“什么?这不可能!”廖文波大叫道。

“她说那四个人都是她杀的。”

“不,不,你们搞错了,不,是她搞错了,人是我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