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一想起宋二那张脸,就忍不住一个哆嗦。
他甚至怀疑,世上真的有长成这样的人吗?
胡不满并未见过宋二本人,一直都是听大皇子的描述。
见状,仍旧有些担心。
“你当真确定宋二是因为自己所受的不公心生怨恨,才会与你合作的吗?”
大皇子不喜欢胡不满这样质问的语气。
就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让胡不满满意一样。
大皇子虽然尊敬大师傅,但他始终觉得自己才是主子,不喜欢别人质疑他。
“大师傅就放心吧,若连这点事我都不能确信,那我干脆什么都不要做了。”
眼看着胡不满脸上还有怀疑,大皇子直接说道。
“你不知道,那宋二长的就像传说中那样,奇丑无比。”
“对着这样一个人,连饭都吃不下去,那侯府夫人怎会与他苟且?”
胡不满闻言,才放下心来。
“我去见一下杨柳,你务必要看好宋二。”
大皇子心中虽不耐烦,但表面上仍旧答应的好好的。
一直看着胡不满离开,大皇子才松了一口气。
大师傅只这一点不好,做事瞻前顾后,顾虑来顾虑去的。
只怕现在他想将宋二赶出去,宋二都不会同意。
毕竟除了他这大皇子府,又有何处能给他容身之处?
而另一边,胡不满来到那夜杨柳醉酒的郊外别院。
杨柳已在里面设了宴席等他。
“许久不见,没想到如今我们竟站在了对立面。”
胡不满眉头一皱,眼睛紧紧盯着杨柳。
“对立面?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从不站队任何一个皇子吗?”
杨柳拿着酒壶,连着给自己倒了三杯酒。
“第一杯,敬你我少年相识,终成陌路。”
“第二杯,敬我当年誓言已灭,我同你一样,卷入了这皇权争斗。”
“第三杯,若我日后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先提前与你道个歉。”
说着,便将三杯酒全部喝下。
胡不满满脸震惊,他知道杨柳不会站三皇子。
这也就说明,他之前那个荒诞的猜测竟成真了。
“这怎么可能?皇上真有私生子流落在外,而那个人是明渊?”
“这是他告诉你的吗?你如何断定此事真假?”
胡不满虽与杨柳相交,两人只是君子之交,相互之间并没有多了解。
所以他并不知道杨柳有“慧眼”。
杨柳却是摇了摇头。
“缘起缘灭,从不是我们说了算,我也无可奉告。”
“当年,我毁了你要送给酒仙的酒,我们不打不相识。”
“现在,你为了你辅佐之人,毁了我的证据,我们就算两清了。”
胡不满想起别院外面杂草四起,确实跟当年一样。
但这别院之内,却已经与当年的淡雅素净截然不同,反而显得富丽堂皇。
况且当年的杨柳,是绝对不会这样躺着喝酒,欣赏美姬跳舞。
从认识杨柳起,他就是一副超脱世外的淡然模样。
后来他离开京都多年,许久不见故人。
如今才发现,故人身上竟沾染了这么多的红尘。
“没想到我回京都多日,你头一次约我,竟是诀别。”
他端起酒杯。
“到底相识一场,我仍要奉劝你一句。”
“皇权之争水太深了,你若觉得累了,就尽早抽身,莫要陷入太多。”
说罢,一饮而尽,随即放下酒杯,转身离开。
杨柳哈哈大笑。
他又何尝不知道皇权之争水深莫测。
只是从皇上派他来断这件案子起,他就已经挣脱不开了。
舞姬还在跳着舞,杨柳侧卧着,眼神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有士兵敲开院门。
“大人,宋二出现了。”
杨柳目光一凝,迅速起身。
“好,他终于出现了,我们去会会他。”
等他来到公堂之上,宋二已经被绑着,跪在堂下。
光从背影看,这就是一个普通男人。
只是他的长相确实有几分怪异,但比起传说中的好了太多。
“你就是宋二,听说你是来投案自首的。”
宋二抬起脸。
“没错,我要投案自首,杀了宋制和宋殿轩的人是我,与兰儿无关。”
杨柳挑眉,据他所知,侯府夫人的闺名姓君名兰。
所以他是站出来为君兰顶罪的,还真是痴情。
“你为何要杀了你兄长和你侄儿?”
宋二眉眼间闪过愤恨,低下头。
“当然是因为我恨他们,明明是一母双生,为何命运截然不同?”
“宋家留我性命,却将我关在柴房之中,不过苟活而已。”
杨柳却紧紧盯着他,意有所指的问道。
“可你已经苟活了四十多年,为何突然就忍不了了?”
宋二一愣,抬起眼来,正好看到杨柳的目光。
那眼神中透着睿智,仿佛能看穿别人的内心一样。
宋二不禁回想起过往,他究竟为何忍不了了?
可能是受到了大皇子的挑拨。
大皇子说他若杀了兄长和侄儿,便能得到侯府,再也不用躲在柴房之中了。
可他知道,真正让他动杀心的是兰儿的眼泪。
兰儿实在是太苦了,依父母之命嫁入侯府,可新婚丈夫却整日与小妾厮混。
她本来已经渐渐麻木了,可她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和丈夫一样混蛋。
所以她既是失望又是悲哀。
看到她的眼泪之后,宋二决定杀了这父子两人。
所以才酿出了这么多事来。
可他绝不会说出这些,这些过错他一人承担,兰儿不可以背负任何骂名。
“因为这侯府没我容身之处,兄长在时,我只能躲在柴房之中。”
“若等某一日,宋殿轩当上了侯爷,我怕是连个柴房都没有了。”
杨柳正要说什么,杜尚文已经得到消息,从外面赶回来。
“太好了,找到宋二了吗?”
等看到跪在堂中的宋二时,他被吓了一跳。
“你就是宋二?”
宋二已经习惯别人这般受到惊吓的反应,大声嚷嚷道。
“没错,就是我先收买了我侄儿身边两个奴仆,用往生散毒死了他。”
“后来我兄长不知从何处知道此事是我做的,与我对峙,我又勒死了他。”
“这两件事都是我做的,与别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