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良憋着一口气，坐在了公堂之上。
说实话，他这辈子没在这么多的百姓面前审过案。
而且这些人全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钱良表面上十分冷静，实则心里有些发抖。
“此案没什么可审，这女子分明是月族奸细。”
“护国寺住持不知其情况，以为只是普通香客，尚可摘清此事。”
“但堂下两人都与此女子接触甚密，明显就是一伙的。”
护国寺的住持已经知道钱良的打算，心中十分不满。
自然不会同意单将自己摘出去。
若非有扬州城的百姓施压，钱良说不定已经杀了他们灭口了。
“大人审案如此草率，说与我有关便有关，说与我无关便无关。”
“是非论断，竟全凭大人的一句话？”
底下的百姓全部都听护国寺住持的话，立刻跟着附和。
“没错，住持相信这些人，我们也相信。”
“还请大人给堂上所有的人一个公道。”
钱良一拍惊堂木，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大胆！”
没想到这个老和尚竟如此不知好歹，给他台阶下，他都不下。
如今扬州城又是他做主，他一句话就可以断了他们的生死。
看着站在堂外的百姓，钱良只能勉强压下怒火。
“我亲自带人搜出堂下女子带着月族标志的匕首，证据确凿。”
宛若云抬起眼，恨恨的盯着钱良。
明渊大声反驳道。
“大人，这女子有名有姓，来护国寺只为寻求宝物。”
“单凭她带了一个有月族标志的匕首，便断定她是月族奸细，太过草率了。”
宛若云立刻接道。
“这匕首只是我从一个小摊贩那里买来的，我根本不认识上面的花纹。”
“我都说了，我姓林名云，家住淮南，大人大可以去查。”
钱良眼睁睁的看着局势慢慢变得不利，只得狡辩说道。
“你既是月族奸细，自然已经安排好了身份，我想查也查不出。”
的确是这样，宛若云在淮南的身份是被安排好的。
可如果那身份没有用，她又要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奸细？
莫非要她承认是月族公主，绝对不会屈尊当一个奸细？
可宛若云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住持和明渊那样的接受能力。
其他人知道她是月族公主，说不定会绑了她要挟父王。
宛若云是真的急了，眼圈发红，求救似的看向明渊。
明渊盯着钱良。
“既然大人认准此女子是月族奸细，那此事与我和齐安侯有何干系？”
此话一出，周围的百姓震惊不已。
堂上居然还有齐安侯？
那可是侯爷，是三皇子的亲舅父，是皇上的亲家，更不可能与月族勾结。
明渊继续说道。
“我与齐安侯到达扬州不过几日，之前从未见过这女子。”
“若非护国寺宝物丢失，我们早已离开，更不会与这女子有交集。”
“我知道大人效忠大皇子，所以对我与齐安侯都有忌惮。”
“但在天下百姓面前，大人强把冤屈扣在我二人身上，未免有些不妥。”
明渊直接挑明了钱良站在大皇子阵营的事，将查案变成了派系之争。
这下不等百姓说什么，钱良就已经坐不住了，立刻站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根本就不是。”
明渊耸耸肩。
“好，那我请问大人，你有去查过这女子身份吗？”
钱良只能装作镇定。
“我刚才已经说了，奸细的身份可能作假。”
明渊拍了拍手，笑着继续问道。
“钱大人想给我与齐安侯定罪，所以说此女子是奸细，便连查都不用查了。”
“甚至我与齐安侯在来护国寺之前都未见过这女子，钱大人也丝毫不管。”
“这就是钱大人审案的道理吗？”
钱良脸上一慌，却是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明渊并不提宛若云身份的事，将一切都归结到派系之争。
周围的百姓心中已然有了定断。
现在，宛若云是不是奸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钱良想要冤枉他们。
扬州的百姓都在看着，也都知晓了真相。
就算钱良想要硬是要给他们定罪，但他堵不住悠悠众口此事。
若是传回到京都，被皇上知晓。
别说他了，便是大皇子皇子之位都未必能保得住。
钱良想明白了这些，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你，你好厉害的一张嘴。”
竟能将黑白混倒，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明渊只是点了点头。
“多谢钱大人称赞，既然大人无法断定我们有罪，那我们只能先行离开了。”
说着行了个礼，转身就走，阿然和楚玉儿跟在他身后。
宛若云被当下情况惊得目瞪口呆。
明明刚才她还处于弱势，怎么突然情况就反转过来？
不过她也知道了明渊此人的厉害，立刻从身后跟了过去。
“明公子，你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护国寺住持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也转身离开。
他走了，围观的百姓自然就散了。
于是，堂上就剩下了钱良和齐安侯。
钱良见状，忍不住冷笑。
“齐安侯是觉得刚才话说的少了，所以要特意留下来嘲讽一番？”
他刚刚在公堂之上，确实没怎么说话。
不过他的身份已然起了很大作用，并不需要他开口说什么。
“是你太贪心了，你若不想攀扯到我，说不定此事就能顺利解决。”
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毕竟明渊此人深不可测，他可能还有别的办法。
钱良慢慢直起身。
“侯爷的意思是我应该与你合作？”
他要对付明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私人恩怨。
但是与齐安侯，那可是大皇子真正的宿敌。
要他来讲，宁可不攀扯到明渊，也要将齐安侯此人拉下水。
齐安侯确是摇了摇头。
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但他和钱良的想法一致。
大皇子才是他最重要的敌人，至于其他人，不过是一些要解决的未知变数。
“你就当我是多说了，不过你将我收到牢狱之中，此仇我记下了。”
“回京之后，我会向大皇子好好讨教一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