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河一路来到明渊府邸。
他痛饮一杯酒后,将太子府中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我就知道是太子蒙骗了岳丈,只是可惜我没法劝服岳丈。”
“那李道光带着李家老工匠回来,为太后寿宴雕梁画柱。”
“若是那些老工匠技艺好,得了赏赐,岂不连那贼人都沾光?”
他想起惨死的叔父,和疯癫的堂妹,心中悲痛。
就算此时他是荆州都尉又如何,那贼人得太子庇护,他竟无法报此大仇。
楚玉儿见他酒喝完了,立刻又给他倒上一大杯。
“赵大人莫着急,定会有办法的。”
阿然愤愤不平。
“不如我找个机会,潜入太子府,将这李道光就地斩杀。”
她早就看此人不顺眼了。
明渊叹了口气。
“你们都莫要激动,我相信邪不压正,他做这么多恶事,必会得报应。”
赵河只觉得喉头一哽。
他多么想说,明兄弟你就是太善良了。
竟然还相信邪不压正这种话。
却不知道现实生活是只有将邪铲除,正才能得到传扬。
明渊本还等着看朱永安要从哪里下手去查,却没想到他竟将手伸向了自己。
收到邀约之时,魏峰当即跪在地上。
“主人,朱永安非比寻常,这邀约定然不安好心,主人还是回绝吧。”
朱永安和齐安侯不同。
齐安侯深不可测,但顾念形象,做不出随意草菅人命之事。
可朱永安老谋深算,行事不在魂殿掌握之中。
有传闻说他曾拜高师,武功高绝,朝堂上下没人能近其身。
只不过朱永安身边一堆近卫,从不需要他用武。
魂殿曾暗中派人试探过他。
发现这人即便在夜中入睡时,身边也藏着里三圈外三圈的暗卫。
所以连魂殿都不知武功高绝之事是真是假。
真正让他出名的是他行事乖张,堪称无法无天,却深得皇上信任。
新皇登基时,有朝臣曾冒死进谏,说朱永安执掌朝纲,危及大周。
请新皇立即将其诛杀,以儆效尤。
当时皇上尚未对这份谏言批复,朱永安就直接带人杀到那朝臣家中。
他带领侍卫就地斩杀朝臣满门上下,流出的血都淌到了大街之上。
皇上本来对这般举动十分生气,认为他在藐视皇权。
却不知道朱永安说了什么,竟将新皇哄好,仍旧十分器重他。
只是此举,弄得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从那之后,再无人敢对他有任何异议。
魏峰正是担忧此事,若是他要对主人不利,后果不堪想象。
明渊却全然不在意。
“无妨,他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魏峰还是不放心:“那我去通知魂殿,多派些人暗中保护主人。”
“我也与主人同去。”
他想好了,若真发生危险,他还可以冒死拖延住对方。
“最好也叫阿然一起过去。”
阿然武功高强,便是在魂殿中都少有,她若是同去,保障也多了一分。
明渊却摇了摇头。
“相爷信上说了,只我一人同去,他也不带侍卫。”
两人皆是赤手空拳,在荷花湖中心的赏花亭中一会。
魏峰还想再劝,明渊却摆了摆手。
“无妨,我倒十分好奇他找我有何事。”
来到荷花湖,已有船只等着。
明渊坐船来到亭中,亭中有一背对他的人。
“这位便是相爷吧?”
亭中人转过身形,明渊有些惊讶。
朱永安满脸沧桑,身形佝偻,再加上满头白发,看起来异常憔悴。
此人怎么看去,都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与老王爷和萧老将军那等精神硕硕的面貌全然相反。
似乎动一下,就会喘三喘的人,竟是那个在大周呼风唤雨的相爷。
与此同时,朱永安也在观察眼前的青年。
他微微眯着眼,昏花的双眼里闪过一道金光。
只不过那金光一闪而逝,再也捕捉不到。
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仔细看过去。
这青年周身气息淡淡,似乎什么都没有。
可他还记得,刚刚那一闪而过的金光,似乎是一条金龙。
他皱着眉头:“你到底是何人?”
他历经两朝,见过无数皇室中人,从皇子到王爷,又从王爷到世子。
甚至还一一看过所有的公主与郡主。
所有拥有皇家血脉之人,他都仔仔细细看过。
却从未在这些人身上看到真龙之气。
包括如今的皇上和储君太子。
年轻时他目光甚好,未曾见过真龙。
如今老眼昏花,倒是见到龙气闪过。
也不知是此青年身份特殊,竟然身含龙气?
还是他当真老眼昏花,看错了而已?
他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青年。
明渊跨到亭子上,端坐在朱永安对面。
“相爷不认识我,我乃一乡野粗人,名叫明渊。”
朱永安步步相逼。
“你今年多大?祖籍何方?父母是何人?在何处长大?为何来京都?”
明渊还以为他会先问红云阁之事。
没想到问这些有的没的。
“相爷怎会对我如此感兴趣?莫非要将我收为义子?”
他打着哈哈。
“不过相爷大可歇了这份心思,我父健在。”
他父是当今皇上,现在当然还在。
只不过他不想去认而已。
朱永安听他说父亲还在,心中疑窦丛生。
这青年不在册例当中,应当不是皇室中人的血脉。
若他是哪个皇室流传在外的私生子,自然早就找了过来。
只为享受荣华富贵。
毕竟这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抵抗得了皇室的富贵。
他既然没有与皇室相认,那定然不是私生子之流。
看来刚刚真龙显世之景,应当是他看错了。
想当初从观大境师傅那里学此探龙之术后。
就一直盼望着能看到真正的真龙天子,得见真龙显世。
没想到如今,他半只脚跨进棺材本,还未曾见到真正的天之骄子。
所以竟在一个普通青年身上产生了幻觉。
他暗自摇头。
虽未曾探到过真龙,但也用此术得了大半辈子的富贵。
也算是值了。
他再抬头时,眼中已然冷凝下来。
“就是你归顺于三皇子,常与太子作对吗?”
“我且问你,红云阁之事与你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