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你这是?”
左相国张梁意气风发,带着身后的官员们出了相国府大门。
然而,他们看到的,却是清一色的神机营士兵与九门禁军。
他的儿子,神机营代统领,正一脸阴沉注视着他。
怎么回事?
这逆子的表情怎么不对劲?
张梁心中“咯噔”一下。
张云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的命令,是言听计从,可以说是大孝子。
正因为如此,张梁看到了希望。
他觉得如今李长青搞得怨声载道,自己身居高位,鲁国公又当缩头乌龟,百官都向着他,加上儿子手里的军权,必然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打着进宫勤王的名头,控制皇帝,他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帝。
可是,现在的张云,为何用一种省视犯人的眼神看着他?
“父亲大人,你糊涂啊。”
张云摇摇头,旋即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众将士听令,捉拿所有谋逆的官员,封锁在场之人的府邸。”
“是!将军!”
整齐划一的黑甲士兵洪声开口,与九门禁军开始同时行动。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所有人都懵逼了,脑袋嗡嗡作响。
左相国更是气得指着张云,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告诉张云,让他带兵进宫保护陛下,陛下有可能受了奸人蛊惑。
怎么就成谋逆之人了?
“啊....,张大人,你怎么抓我,我可是户部侍郎。”
“张云,你放肆,我凭什么说我等谋逆......。”
“不,放开我,我可是三品大员,你一个小小的五品中郎将竟敢抓我,你放肆....!”
“陛下,我要见陛下,张云你要造反吗?”
“张大人,我只是来看戏的,我是无辜的啊.....。”
“张大人.....。”
“......。”
“......。”
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了哀嚎声,怒骂声,求饶声,等等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所有的甲士手持火把,将相国府围得水泄不通。
张云冷冷看着这一切,又看着自己气得发抖的父亲,下马上前道,“父亲,孩儿只有这么做,才能保住我们张家一脉,陛下,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圣明。”
张云附耳之声,让左相国张梁瞳孔一缩。
他怔怔看着自己的儿子,脑中犹如炸雷闪过。
刹那间,父子二人四目相视,张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云儿,是父亲糊涂,你长大了。”
左相国此时方才恍然大悟。
他中了某人的圈套。
勤王与声讨陛下之声,从陛下遇刺前就开始了。
张梁此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选择是对的。
而且他们这可笑的聚会内容,或许早已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父亲,孩儿不会让你死的。”
张云看着自己的父亲顶上乌纱被拔去,暗暗攥紧了拳头,冷声道,“全部带走,你们几个守在这里,其余人跟我走。”
说罢,张云深深看了眼仿佛来了好几岁的张梁,大手一挥,带着密密麻麻的神机营士兵远处,消失在夜色中。
在大秦,历来都是举孝廉。
不孝,是大罪。
即便是张云知晓自己父亲犯了杀头大罪,但依旧想努力表现,求李长青饶自己父亲一条命。
或者说,从李长青第一天上朝怒审刺客,替南宫柔洗刷冤屈之时,张云的心就悄然发生着变化。
朝堂黑暗的状况,他也知道。
他更知道父亲为了站队,七十多岁的人都要向鲁国公献媚。
甚至很多时候被鲁国公当枪使。
再后来,李长青的诸多措施,一心为民,还有欲开科举武举一事,彻底折服了许多官员的心,张云这个热血青年就是其中之一。
张云是武将出身,本就讨厌官场里的你争我斗,他的梦想就是建功立业,之前朝廷黑暗,也让他一度觉得这国家太腐朽了。
可是现在,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跟随陛下的脚步。
陛下,是明君。
殊不知,正是今天张云的投名状,为日后的大秦造就了一位神威大将军。
今晚的京城,更加血腥。
不良人悲擒虎等人带队,刑部大理寺负责清点,神机营亲自封锁整个京城,数万人动手,抄家的过程整整持续到天亮。
翌日,太阳刚刚露出个头,当京城的官员们一觉睡醒,都如遇雷击,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除开昨日被抄家的九门提督府与城防将军府外,又有三十三位大臣的府邸被查抄。
其中,贴上封条的,还有左相国府。
左相国府中的下人们,也不知所踪。
有心之人估计,也被李长青咔嚓了。
自从皇帝遇刺后,到现在十二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京城足足有五千人丧命!
卯时,苏家父子跪在朱雀门前,依旧没有等来上朝的宣召。
午时开始,又是大规模的砍头壮景。
足足三千多人,排着队砍头。
其中不乏当朝大员,甚至有一品大员。
这一幕,让京城内其余幸存的官员们连饭都吃不下去,如鲠在喉。
鲁国公府邸,苏家父子大眼瞪小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后怕之色。
权倾朝野的鲁国公,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那是先帝爷在时,他才会有的感觉,没想到这种消失多年的感觉,现在又来了。
“父亲,陛陛...陛下昨晚,究竟是怎么做的?”
苏烁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今日砍头的地方,百官都在。
其中不少人都是他们苏家的党羽。
三十三座府邸以及诸多产业被查抄,查抄产业的进程直到午时才结束。
咕噜~
鲁国公咽了口唾沫,拿出手帕擦了下额头的汗珠,淡淡道,“烁儿,或许....,或许陛下根本没有出事,他在布局,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人跳呢。”
“左相国那个蠢货,没想到连他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搞定。”
提到左相国,鲁国公突然出声道,“烁儿,今日砍头的人群中,可有左相国?”
“没有。”
苏烁摇摇头,“孩儿估计,是陛下早已将左大营掌控的原因,那张云本就是个莽夫,平日不爱与孩儿来往.....。”
“快,快。”
鲁国公目露惊恐之色,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连忙出声道,“烁儿,你现在就与为父进宫,你交出白虎营的兵权,这样咱们苏家才能保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