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五夜诡故事

第一百八十九夜、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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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童说:那个梦非常非常真实,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灵魂飞到了遇难叔叔的遗体上,并亲眼见证了矿工被成功营救。

李叶听罢不屑的揶揄道:“你不是最爱研究科学吗?怎么又扯出来灵魂了?”

谢童觉得李叶的无知很可悲:“科学画报上早就说过,外国科学家通过研究已经证明,灵魂是一种人类脑电波,鬼也是!”

李叶上来杠精劲谁都拦不住:“别吹牛逼了,上次你还说你让外星人绑架了呢。”

外星人劫持事件最终被定性为谢童的虚构,是谢童这辈子最大的耻辱。被李叶当场揭短,他马上暴走:“你才吹牛逼呢?鸡毛不懂别装逼。”

李叶也不是吃素的:“你懂个鸡毛!”

谢童拍案而起:“鸡毛不懂!”

李叶毫不示弱:“你懂鸡毛!”

几回合词汇贫乏的对喷之后,两人抱在一起打了个鸡飞毛炸。也该着他们倒霉,还没等同学们把架拉开,陆老师推门进屋了。新学期第一天早自习没上完就在教室打得遍地鸡毛,这不是给班主任上眼药呢吗?陆老师大吼一声:“反天啦?干嘛呢?”一看斗殴的一方有李叶,鼻子差点没气歪,“给你能耐的?护校那事我没找你呢,还敢给我立棍儿?外头站着去,别上学了,让你爷赶紧给你领家去吧!谢童,还有你,滚出去!”

陆老师处理这桩纠纷的手段十有八九是不公平的,因为谢童只在教室外站了一节课,而李叶却下午才回来。根据他脸蛋上的红肿分析,他爷百分之九十九被请到学校了。陆老师绝对百分百的新仇旧恨一块算,连护校时害陆二姐被吊灯砸头的帐也一并找了回来。至于李叶究竟遭到过何种惨绝人寰的对待我不得得而知,反正打那之后他好长一段时间都萎靡不振。

不过,谢李之争顶多算篇小插曲,同学们更加关注的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小道消息:从这学期开始我们的课程从一周六天要改为一周五天半了。从来都看电影里外国人周六周日不上班不上学,没成想我们也有享受资本主义待遇的一天。

然而不管同学们议论得多么热烈,甚至有传言说别的班级已经公布了,但陆老师一直板着脸没有明确表态,所以究竟一个礼拜休息几天谁都也无法座实。

或许,我们小学生涯的最后半年注定不平静。开学第三天,姚丹丹无故旷课。陆老师问了问情况,却无人知晓。直到礼拜五,姚丹丹的坐位上依然空空****。

上完第三节课,肖宁的爸爸来到学校找陆老师说了几句话,陆老时顿时喜笑颜开,心情特别愉悦。中午放学时,她满面红光的说:“都急的不行了吧?以后我们单周休息两天,双周休息一天,明天不上课,别玩野了。对了,我下午得出去办点事,不过来了。肖宁,你负责维持班级纪律,组织放学。”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下午除了一节戴老师的劳动课剩下全是自习,肖宁坐在讲台前一丝不苟的行使班长的职责:“别说话了,一会值周生来扣分了,都好好上自习。”说完,又想起了一件事,“姚丹丹受伤了,现在在家休息呢。放学之后谁跟我到她家里慰问一下?”

像我和李叶这样与肖宁不共戴天的必然无动于衷;云云知道我们同肖宁关系紧张便没坑声;冯秦秦自然不屑一顾;沈丽习惯了听冯秦秦的主意;齐晓亮耗子想凑热闹肖宁还看不上他们呢;只有几个平素喜欢围着肖宁转的小跟班纷纷响应,慰问团名单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有谁。可万万没想到,许文彬愤然举起了单手,一本正经的报名:“我去!”

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我能不知道他按的什么心?况且姚丹丹跟我们关系不错,若不是肖宁带队我和李叶云云都能参加,便随他自愿吧。

转过天来,我正在家享受人生中第一次大礼拜的懒觉,许文彬穿得像个新姑爷似的跑到我家敲门,头上还喷了发胶。他见到我先问:“老陈头,你爸在家没?”

我不明所以:“在啊?你找我爸呀?”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姚丹丹她爸她妈请你和你爸到他家坐客?”

我爸听到也凑了过来:“谁爸谁妈?”

我扭头解释道:“姚丹丹,咱班同学。”转而继续问许文彬,“他们请我和我爸啥事呀?”

许文彬小心翼翼的看一眼我爸:“你知道姚丹丹是怎么受伤的吗?她跟你一样,前几天也捡着那封不传就得死的信了!”

原来,昨天许文彬一行人探望姚丹丹,见到她浑身上下并无异常,便理所应当的问起了她是如何受伤的。小孩子藏不住话,告诉大家跟一封连环诅咒信有关。许文彬装大尾狼,将我年前的遭遇全部说了出来。当然,他知道的仅限于来我家玩时我的口述,不乏夸大和刻意掩盖的细节——比如,差点跳楼被我渲染成与鬼搏斗,衣柜偷钱则压根没提等等——不过,仍然引起姚父姚母的重视,又委托许文彬明天一定将我和我爸请到姚家详谈。

我还没说话,我爸立马应下了邀请:“行,我们这就过去!”

放下家长之间初次见面的寒暄客套不提,姚父姚母毫无保留的对我们讲出了姚丹丹受伤的经过:

开学首日,姚丹丹放学后在楼门口捡到一信诅咒信,其内容连同汇款地址与我那封都别无二致。她选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决定按照信上的要求做。不过姚丹丹还得上学,没有时间去邮局。于是她拿出零花钱交给住在隔壁单元一楼的一位老奶奶,麻烦老奶奶替她汇款,又抄了几封信自己偷偷扔了出去。

姚丹丹特意从家拿了点好吃的到老奶奶敲门,以表达谢意。可屋敲了半天屋里人回应,姚丹丹只好悻悻而归。回家路过老奶奶窗户根底下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喧嚣的鼓乐声,而这声音正是从老奶奶家里传出来的。姚丹丹心下起疑,放眼望去,惊异的发现刚才还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子不知什么时打开了,窗里灯光闪烁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姚丹丹抑制不住好奇心,把带来的好吃的往旁边一放,掂起脚尖扒住窗台隔着防盗网往屋里看,只见不大屋子里挤了好多好多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什么形象都有。他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兴奋之余还唱上几句。其中一个穿得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端着顶礼帽,对大家说:“我给各位变个戏法吧。”说着,居然从帽里拎出一只兔子。

姚丹丹越看越起劲,越看越入神,脑袋一个劲往前探。突然,她发现老奶奶正乐呵呵的坐在人群中央,便想喊老奶奶替自己开门。怎料干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呼吸也渐渐困难起来,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姚丹丹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父亲在接受警察的盘问,老奶奶在无力的辩解,母亲则在一旁哭哭啼啼。她这才明白,要是没有路过的邻居看见她把围巾系在老奶奶家的防盗网上,将自已面朝玻璃吊了起来,再晚一会花季少女就够呛了。

见姚丹丹醒了,警察询问她为什么要上吊。姚丹丹一脸茫然,说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警察一听大惊失色,这里还有诅咒信的事?再往深处一调查,连环诅咒信更加扑朔迷离。

我和姚丹丹分别捡到的信,都是出自住在不远处一个四年级孩子之手,这孩子叫彭彭。封上的第二个外地汇款地址就是他留的,他没写自己家,而是想让人把钱都寄到生活困难的爷爷那里——着实算个懂事的好孩子。至于彭彭的信从何而来警方不便透露,想必追寻第一个地址的线索应该不难考证。

然而,彭彭也遇到了与我相同的难题——手头没银子。于是想偷家里的钱,被父亲发现毒打一顿。彭彭心里委屈,趁家没人拧开煤气自杀了。警察只是把彭彭的死定性为家庭矛盾引发的自杀案,并未引起过多重视。不过彭彭死后接二连三的发生未成年人自杀未遂事件,所有企图自杀的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全部捡到过彭彭亲手写下的诅咒信,无论是否曾经相信信上的内容。

我就是其中之一,但我是在差点从楼上跳下去之前被发现的,所以警察们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我爸,千万别因为我偷钱而教训我,以免我想不开再发生什么不测——这也是我爸没追究我的真正原因。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没人知道彭彭死前散布出少封诅咒信。或许未来还会有孩子像我和姚丹丹一样鬼门关前走一圈,直到出现下一个死者为止……

讲到此处,姚丹丹的爸爸突然觉得当着孩子的面讨论这些内容似乎不妥,便对姚丹丹说:“丹丹,我跟你陈叔叔再聊聊,你带着陈()光和许文彬到你那屋玩一会吧。你不刚卖了一副拼图拼不上了吗?让他们俩帮帮你。”

姚丹丹不太情愿的噘嘴答应,领着我和许文彬回到闺房。

坐在姚丹丹的**,许文彬神情肃穆,喷过发胶的小头型一丝不苟。姚丹丹懒散的靠着窗台与我交流了一下寻死经验,才颇为不满的说:“楼下老奶奶知道是咋回事,可我爸和警察都不信,他们贼倔!”

我瞪大眼睛:“到底是咋回事啊?”

姚丹丹满脸神秘兮兮:“老奶奶说那是冤死的小鬼在找替身,找不着替身他投不了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