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五夜诡故事

第七十五夜、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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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阿姨是怎么找的人扎死了自己的丈夫,后来传出的版本就比较多了。而且,由于这里边可以想象的空间比较大,所以内容也一个比一个**,不过可信度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这是我们楼继大背头之后第二个因命案被警察带走的人。但这还不算结束,没过几天之后又有了第三个,咱们马上就说。

我记得那天,刘阿姨被押上了警车,一个警察看见供桌后的一胖一瘦两个和尚问了一句:“你们是干啥的?”

胖和尚马上从身上翻出了一个塑料皮的小本子递给警察:“我们是某某寺的。”

警察把本子打开看了一眼,又还给了和尚:“你们瞅瞅你们整的这些玩意儿像什么话呀?赶快收拾了。”然后就上了警车。

警察走后,和尚手忙脚乱的收拾法器,围观的众人也陆陆续续散了。这时正赶上我爸下班回来,看见胖和尚居然打了个招呼:“哎呀,你咋过来了?”

胖和尚见我爸点点头:“啊,帮朋友点忙。你家住这个楼啊?”又指了指我,“这你儿子啊?这么大了?”

感觉我爸跟胖和尚还挺熟:“嗯。你忙完上楼坐一会儿去吧。”

胖和尚挥挥手,我爸领着我上楼了。

出家人在我的印象中一般只出现在影视剧作品中,而且大多身怀绝技武功高强,突然冒出一个平易近人的和尚,跟我爸还认识,让我兴奋的不得了。

一进屋,我便迫不及待的问我爸:“爸呀,刚才那个和尚你认识啊?”

我爸看我挺感兴趣,解释道:“他是我同学,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你肯定记不住了。”

我好奇的继续问道:“他会不会武术啊?是不是可厉害了。”

我爸被我逗乐了:“是可厉害了,他那张嘴老会白话了。”

一般讲故事都会在开头吊一吊胃口,接着细致把丫的叙述经过,最后才将或意外或反转的结局告知听众。可这和尚在这篇《三百六十五夜诡故事》中虽然出场不会很多,但跨度至少得有二十多年。他虽然不会武功,但身上发生过的那些诡事绝对不比任何一部武侠小说逊色,光是随口说说都能让人觉得异常精彩,所以我实在耐不住性子按照时间顺序像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往外讲了,我不得不先为看官们介绍一个大概,只当成一个目录,等以后再慢慢说细节,并且保证不影响故事的可读性。

这和尚姓孟,由于口才好,从小便得了一个孟大嘴的外号。不过他只是属于那种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处世特别精明圆滑,同那些纯粹喜欢聊天侃大山的大白话们完全不一样。

上学的时候,他跟我爸还有谢童他爸三个人关系非常的好。中学毕业,我爸进了工厂,孟大嘴下了乡,一待就是好几年。返城之后,他力求进取,考了一个函授的大专文凭,又托关系进了一个文化部门工作。

改革开放以后,好多曾经被破坏的古迹遗址重新修缮,我家不远处的一间寺庙也在此重建之列,具体项目由孟大嘴所在的文化部门负责。

寺庙不光重建,同时将恢复以前的僧侣编制,并交由佛教协会统一管理。一来二去,孟大嘴跟佛教协会的人混熟了,后来又不知搭上了哪跟儿筋,干脆辞了工作,跑到庙里落发为僧。

不过新社会的和尚与古时不同,更像是一种职业。孟大嘴属于出家不离家的,天天穿着身僧袍到庙里上班,晚上回家跟老婆正常过日子。

但是,孟大嘴骨骼惊奇,他的传奇人生仅仅刚刚开始。

当了和尚之后,他先是失手误杀了自己的老婆,继而蹲了十几年监狱;出狱以后竟然还能保住他在庙中的编制,继续以高僧的身份混迹在宗教界。可他命运多舛,回到原岗位好景不长又手持菜刀砍伤了前来进香的香客,这才被庙里开除。

离开寺院后,他不甘寂寞勇于创业,跟一个在他当和尚期间经常光顾的猪肉摊老板一起合伙干上了地下黑六合彩的买卖,结果上家跑路,他赔了个底掉,还差点二进宫。

虽然又一次挫败后,但他毫不气馁,再次创业,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真谛——开了一家给人算命看相起名瞧风水做法事顺带卖佛像的小店,每日依然僧袍加身,以出家人形象示人。

可这些成就不足以满足孟大嘴的事业心。他还拿下了一张贩卖烟花爆竹的牌照,在春节期间销售烟花,却又因与消防部门冲突,失手点燃了鞭炮摊,造成重大事故。

这个人身上的信息量太大,每一段经历都称得上是一部史诗,未来的篇章中我一定会一件一件的讲,咱们现在就先来说说他失手杀妻的故事。

那天我爸随口让孟大嘴上家来坐一坐,孟大嘴明白是客气,没有真的过来。差不多一个礼拜以后的一天晚上,他拎着一袋子水果上我家敲门来了。

打开门我爸看见是他还挺惊讶,急忙请他进屋。可是孟大嘴把礼物往我爸手里一塞,说:“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我就是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我搬到咱们这楼来住了。”

我爸听到更意外了:“啥时候搬来的?住哪个单元呢?”

孟大嘴摸摸甑明瓦亮的秃脑袋:“二单元,今天下午彻底搬过来的。行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咱俩再细唠。”

第二天我爸如期赴约,谈吐间从孟大嘴的口中得知了情况。本来他家住的离这里也不算远,也是三口人一块儿生活。可随着女儿渐渐长大懂事,对他却越来越排斥。理由很简单,谁也不想有一个当和尚的爸爸,被同学朋友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女儿上幼儿园的时候,便经常住在姥姥家不回来。今年上了小学,也依然不爱在家待着,一放学就缠着她妈送去姥姥家。孟大嘴其实挺理解女儿的感受,可天天这么折腾谁也受不了。两口子一合计,决定把老丈人和老丈母娘接到自己家陪女儿,她们俩再出去租一间房子。

正在寻找房源的时候,孟大嘴下乡时在知青点的一个同学找到他帮忙,说同学的妹夫死后闹妖,想请孟大嘴出山做一场法事,能不能真的超度亡魂无所谓,主要是给活人一个心里安慰。

这种情况并不算稀奇,孟大嘴想都没想就把这个私活儿接了下来。

同学的妹妹正是我们楼的刘阿姨,不曾想法事还没做完刘阿姨便被警察抓走了。不过找他那个同学还是挺讲究的,几天之后亲自到孟大嘴家来送钱,说不能让他白忙活一场。孟大嘴也是个明白人,跟对方说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没帮上什么忙,钱,我死活都不能再收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请我喝顿酒吧。

推杯换盏之际,孟大嘴聊起了自己想租套房子的想法。同学一拍大腿说巧了,我妹妹那套房子现在没人住,家里正合计先给租出去呢,你要是不忌讳那房子膈应,干脆就租给你吧。

那个年代没有网络,像样的房产中介也不多,房东与租户之间基本靠熟人介绍,所以无论出租和承租都算一件比较棘手的事。况且刘阿姨的那栋房子是公房,严格来说是禁止私自租赁的,随便找个陌生人租还真怕捅出点事儿来再惹麻烦。孟大嘴好歹也算知根知底儿的熟人,要是有意思的话价钱好商量。

孟大嘴听后当场拍板,说,又不是房子里边死过人,有啥可忌讳的?你这房子我租下来了!

快人快语,雷厉风行。前后不过一个礼拜,孟大嘴就成了我们家的邻居。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看搬来一个和尚都觉得挺新鲜,而且这个和尚不但有老婆,每天晚上回来还在吕表姐的小卖铺里拎两瓶儿啤酒上楼,谁瞅谁都乐。

孟大嘴毫不在意,甭管认不认识见面都会主动热情的打个招呼,说话还很有分寸,邻居们都挺喜欢他的。可他老婆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才搬来两个星期就跟隔壁和楼上两家人连续干了三仗。

第一仗是因为隔壁邻居家把垃圾放在他家门旁边,出去时忘了顺手带下去,他老婆闻到味道不乐意大吵了一架。第二次则是因为楼上在卫生间里洗澡,结果地面漏水阴湿了他家厨房的半边墙。

孟大嘴这个人相当不错,知道自己老婆是个泼妇,骂起架来口无遮拦,还特意跑到那两家去道歉赔不是。

而第三场战役就比较蹊跷了。

那是一天后半夜,孟大嘴睡得正香,忽然被老婆给踹醒了。孟大嘴迷迷糊糊的问:“干啥呀,你这大半夜不好好睡觉?”

老婆瞪着眼珠子,气鼓鼓的指着天花板说:“你说他家是成心的不?上次打完仗是不是记仇了故意报复咱家呢?”

孟大嘴不明所以:“记什么仇啊?你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老婆翻身坐直了身子,提高了嗓门儿大声说:“你不知道我神经衰弱,有点儿动静就睡不着哇?你听他家,深更半夜在地上轱辘玻璃球儿,这不诚心找茬儿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