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意料之中的,我生了一場大病。
高燒快要到四十度,無論喝多少退燒藥都無濟於事,大半夜我想爬起來去醫院,走到蘇遠臥房門口卻沒有力氣敲門,直接在他門口昏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醫院的病房裏了。
是VIP病房,一切設施應有盡有,就是沒有人情味。
掀開酸脹的眼皮,吊針紮在我的手背上,透明的**一點點地流進我的血管,床邊坐著保姆阿姨,她在認真地幫我削水果。我突然沒由來地雙目開始酸痛,濕漉漉的東西順著眼角流了下來。重度高燒,陪在我身邊的,卻是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阿姨。
“小安,小安你醒了呀?”阿姨停下動作,欣喜地湊過來,趕忙摸了摸我的頭,“嗯,果然退了不少,你都不知道,今早嚇死我們了。”
她說我們,而不是我。
聽她這樣描述,我竟然咧開嘴,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眼角那片濕漉漉的地方,再次被水汽覆蓋。
在這一瞬間,我真的,真的覺得自己很可憐。
哪怕一點兒隱隱約約的在乎,都會讓我忍不住流淚。
我不是一個矯情的小姑娘,大抵是因為太不矯情,這麽多年來用鋼筋水泥把自己包裹起來,反而別人給的一點點關懷,都足以讓我丟盔卸甲。我當然知道蘇遠不是真的關心我,所以,我就更加,更加可憐自己。
翻了個身,我背對阿姨。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我默不作聲,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生了病的人總是特別脆弱,而我想起昨天夜裏的那一幕,依舊覺得整顆心都被揪著。可怕的是,我還沒有完全消化這些情緒,林芳就帶著艾晴風風火火地來到了醫院。
當艾晴把一大袋子水果放在床頭的桌子上時,我整個人驚得差點兒從**彈起來。
我不記得上一次見這兩個人一起到底是什麽時候,我隻覺得腦仁一個勁兒地疼。阿姨扶著我坐起身,林芳一臉喜氣洋洋的樣子坐在我身邊拉著我的手,另一隻手摩挲著我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