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盟虽然骄傲不驯,实力比我们稍强,不过他们向来行事还算周正,以后合作就是,我齐飞在海上还有几个兄弟,有什么事我自然会回来。”
他纵下绝崖,落到一艘小船上面,上面几个近卫奋力划船,渐行渐远,他看向落日,或者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再和萧若元并肩。
船已没入夜色中。
……
两月后。
萧云好像流浪四方,他现在随身带铁刀名青流,一酒壶无名,他头发极长,随身白色武道服带着荷叶黑边,长长头发根根竖立,为了让那头发看起来不像刺猬,他用一根草茎束起来。
他脸上的线条极其粗犷,看起来苍老而又年青,再加上头发散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就算是至亲离他稍远也不会认出他来,更别说其他人。
他的头发之所以丝带也没有一根,是因为他的钱都拿去买酒去了。
他喜欢当街舞剑,他喜欢喝酒,当街舞剑总会有人打赏,他得到的钱就用来买酒,一直都是这样。
现在他没有钱了。
“前两月萧若元和西方来的海盗希德嘉大战时,那场景实在是……。”说这话的人好像亲眼看到这场景一般。
“是啊,当时萧若元直上九天,召来大罗金仙,八方神将出阵与希德嘉的地狱骷髅兵打得天昏地暗,实在是……。”说这话的白胡子老头将一枚銅板扔到地上。
萧云说了声谢谢,口角歪斜,想笑又笑不出来。
“你笑啥,就凭你一个当街卖武的不上星武者,居然敢笑萧若元?难怪不得如此落魄,既不长进,又自高自大。”老头子大大不高兴,胡子吹上天去。
随着萧云将摆放在面前一条巨木挥刀劈成四块,他嘴巴张大,忘了鼓掌,直接又扔了几枚铜板进去,犹自嘴硬:“不过如此,和萧若元相比,差了太多啊!”
“是啊,是啊!”山野荒村,能够看到不入星武者已属相当难得,他们就这样见识而已。
“谢谢!谢谢!”身材极其雄壮少年打了个辑,太阳快下山了,他一身臭汗,收入数十枚铜板,大概能够用个几天。
“切!”看完之后的山人们不忘讥讽几句,各自散开。
萧云扛着刀,他的刀没有刀鞘,他大踏步,后面的小孩子大踏步,他喝酒,后面的小孩子们抬头作喝酒状。
他边走边行,四处打量,终于看到这破落的荒村里面有一座土地庙,这太难得了。
他直接走了进去,后面的小孩子们四散。
点燃火焰,稍稍觉得温暖,冲对面的乞丐笑笑,“来,一起喝酒。”
三五个乞丐大喜,直接围了过来,“阁下是武者吧,两年前,萧若元大战希德嘉我也看过呢!”
也不知道这荒村中怎么这样多见过萧若元的高人,萧云笑笑。
一手握刀,另一手将背后小包袱护得牢牢。
小包袱里面装的是生母连芙生前最爱的白色轻纱,纱跟了他数月,从来没有受过风吹雨打。
看到这纱,就如同看到那高崖上冰棺中静静躺着的美人。
尤如萧若元一直在冰棺旁边看着美丽女人一样。
谁又曾想到,今日的萧云就是当日大战海外巨寇的萧若元。
可惜,他再也回不去了!
喝酒!
少年与一众乞丐同举杯,山野荒村,时刻听到野兽不停嚎叫,离山地两三里,倒不担心野兽会伤了人。
墙上火焰不停跳动,初冬,乞丐们难得吃一顿饱饭,突的有这么一个好心人,实是天大造化。
“我虚长几岁,就叫阁下一声小兄弟,毕竟也是武者出身,何苦到这些偏僻地方来卖武,实在不雅,若是随便找个大宅子做个看家护院多好,若是能够到天水、天道等大盟苦炼几年,直接升星……”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满脸都是风霜的乞丐恭维着。
“是啊,我有一个兄弟帮天水盟送水产,小兄弟要是有心,我倒可以让他介绍一下……”
“你有兄弟把天水盟送水产,别吹了吧,天水盟长于水边,用得着人送水产?”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酒喝大了,没有珍馐美味,胜过鱼翅参鲍,闲话而已。
萧云笑笑,喝!
并不应答。
酒已残,火焰微明,破庙之中有腐臭气、酒气,味道不大好闻。
突的惊雷,闪电从破庙跟前划下,将天空劈开两半,萧云一直没有睡,他睡不着。
时间不太久,又好像太久,他已然忘记自己在何时何地,又一天快过去了!
丝丝细雨透过瓦片洒落下来,墙角略微有些湿润,睡不着就不睡,他站了起来,走到土地塑像跟前。
竖立的圆木靠在墙角,初冬乞丐们收集了过冬木材。
挥刀,收刀!
一丝声音也没有,天上闪电落下,圆木分开,接着就是惊雷,圆木或者是惊雷劈开,分成整整齐齐十六份,一刀十六份,一刀相当于八刀。
至少数十根圆木被他划得七零八落,明天乞丐们省了不少力气。
身上已经汗液津津!
“干什么?”突的有人跳了起来,一个人跳了起来,激起连锁反应,两人堵住庙门,三人将先前余烬围住。
余烬中偶尔泛出火星,披着麻布的瘦弱小贼,手上拿着脏兮兮刀鞘,他已经非常小心,或者太过饥饿让他动作过大。
“小贼连武者的东西都敢偷你不想活了么?”没有星的武者也是武者,年长乞丐喝骂时候不忘把萧云抬出来。
狼吞虎咽,将灰烬旁边面饼大嚼,小乞丐的动作太大,咳咳!
剩下大半个面饼在眨眼间被他咽了进去,或者噎死也有可能!
“你……”五六个乞丐急了,直接向他扑了过去,明天萧云将走,这些面饼能够让他们再混一天。
刷!
精钢铁刃,瞬间刹那在夜色、暗火下面闪着光,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比房顶隙漏落下闪电余光更加灿烂。
贪婪目光!
年长乞丐一打眼色,其余人都已经会意,这些宝石能够让任何正常人生出杀人夺宝念头,遑论无家可归乞丐,这样的小乞丐杀了他也没有人会知道。
“恩公,这小子的东西肯定是从大户人家里面偷出来的,我们把他制住了,看看他东西的来龙去脉,丢东西的人肯定急死。”
“我来!”抹抹身上臭汗,真不愿这个可怜小乞丐冤死这地方,萧云对这宝刀也有莫大兴趣。
乞丐们脸上都闪出不舍表情,在武者面前,就算是不上星武者,他们想独吞这宝刀绝无可能。
眼神里面全是坚毅与绝决,宝刀横于胸前,虽千万人吾往矣,小乞丐动作做得相当不错,仅此而已,他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乞丐。
“把刀交出来,我放过你,允许你和我一起喝酒。”萧云笑笑。
“废话少说,有死之人,没有投降之人!”眼神有血腥气。
萧云有些哑然,不是见惯杀戮的大豪,谁有这样气势?
刷!
刀光起,金色丝絮根根落下,小乞丐跌倒于地,捂住自己手腕,手腕感到森森寒意,刀意浸进血脉,觉得自己或者快死了。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夜色从瓦片缝隙洒落下来,照在口角挂着残饼渣滓的少女身上,她身上麻布被划开,半边衣袖齐臂而断,露出光滑而饱满一段手臂,十三四岁少女开而未放,美丽且清透,长长金发断掉了半截。
她是西来人!
“你杀了我吧,到了地狱我也会报仇的!”眼有泪光,她捂着手腕,仍觉手腕透心凉,刀气浸如血流不尽。
这豆蔻少女让乞丐们变成另外神色,贪婪和欲望,人本就如此。
萧云楞了楞,一应揶揄的好笑话说不出口,将刀尖上挑,少女闭上眼睛时候,麻布披上肩膀,容颜全部被遮盖。
“恩公,这家伙经常到我们这里来偷东西吃?就这样放过她?”年长乞丐看出萧云打什么主意,一饭之恩也被他以恩公相称,因为武力在萧云手里。
“算了吧,天也快亮了!喝酒吧,都是要饭的,分什么彼此,偷也不偷太过难听。”看出来,这个小乞丐混得不怎么样,至少不能融入本地的主流乞丐中。
也不算坏事。
一众人围坐,炭火渐旺,众丐脸上都愤愤不平神色,吃吃喝喝不能让他们脸上有笑意。
身上披着的破麻布并不能掩盖小乞丐脸上绝色,麻布被划开大半,她尽力躲避那些异样目光,并没有什么效果。
最后到了萧云身后,萧云长得像那么回事,也不算太坏。
突的觉得把这小乞丐留在这里不是明智举动,她胆子太大,说留就留、说吃就吃,并没有半分羞赧,或者是她太饿。
雨越发大了,空中不停惊雷劈下,没有天明,不过才夜半,乞丐们尽力吃喝,明天再没有这样待遇。
破庙的东面与中间不用多久已经全部是积水,他们将炭火移到西边,将庙门关得死死,还算能够安生。
人声嘈杂,夹杂着铁甲驹的嘶鸣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大雨夜有这样的精骑夜行,不是错过宿头,就是有杀伐事情,乞丐们脸上现出惶然神色,连连后退。
这荒村不是什么大城要塞,偏偏是东西方交通必经地,前后五百里各有两座大城,客商达官要人要么在前城、要么在后城歇居,这地方赤贫实在是运数。
砰!
那破烂不堪门板倒了下来,从门外雨中跳进来一人,却是从铁甲驹上面跳下来的,手上带着长枪,像地方大族的私兵。
向里面冷冷打量几眼,退了出去,从他手上喷出一道烟火,像是信号。
外面还有四五个骑士淋得像落汤鸡一样,并不进来,一个个下马,将马儿拍拍,长嘶声音,马儿们向着山道上面奔去。
或者雨停时候会自己下来。
骑士们站得笔直!
乞丐们噤若寒蝉。
小乞丐大吃大嚼,萧云喝酒,倒好像这些事情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不一会儿,从那风中雨中,先是看到一只大伞,接着就是一座肉山,摇摇晃晃,闪电劈下来。
乞丐们长吸一口冷气,一只奇胖无比的大白熊,在地上奔跑,跑动时候地面不停震动,直把坐在地上众人的心儿都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