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恒听了一整晚。
碧玉簪子有他用自己神念锻铸而成的器,清晰能感应到小姑娘是多么伤心。
只是。
“对不起。”
两人不过萍水相逢,又不是真正情比金坚的人,在徐以恒心中可能最多掀起一丝波澜罢了。
但徐以恒知道。
自己的地位,在小姑娘心中不低,犹如亲人。
或许根本没把自己当亲人。
而是。
男人?
徐以恒没多想,也不在意,而是望着星星,魂游万里。
……
三天后。
风和日丽。
阳光明媚得照散所有白云,只留下一片蔚蓝天空。
秦明在塾院端坐,偶尔麻雀在枝头,叫出了清脆的响,悦耳极了。
“真的不活?”
徐以恒站在大碑镇外最高的山,最高的山顶悬崖处。
抬头直视太阳,一只手在前,一只手负后,有种会当临绝顶气势。
徐以恒目光空洞,“有何活头?”
虽然自己强,或许能抗下天道不死,但强的太晚,有些东西根本没有守护住。
这种强。
徐以恒不要也罢。
或许。
妹妹还在怪罪自己,为什么还不快点‘下来’,她都等不及了,不认他这位哥哥了。
秦明无奈一叹,在自己眼中,徐以恒就是有病,病得无可奈何,病得无药可救。
只是。
秦明很少说脏话了,要不然狠狠骂徐以恒一番,又有何妨。
最好把他骂醒悟最好。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正午。
小镇上。
吹起阵阵温爽的风,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有人感叹着:“今儿是我打小,第一次体会的好天气!”
“是啊!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心情也要舒适几分!”
小镇上,处处透露着惬意。
他们不会知道,此时外面凝聚一团滔天黑云,黑云缓缓往下压,像如天塌一般。
只是下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住,不再下沉。
赫然。
尘埃洞天外。
有一巨型法相肃然危立于尘埃洞天之上。
法相呈现雪白,发也雪白,身影也是雪白,与法相头顶的滔天黑云形成鲜明对比。
轰!
有红色电光渗出黑云。
“九霄神雷?”徐以恒诧异。
徐以恒出现落寞之色,九霄神雷若是能劈死他,就好了。
对于他来说,九霄神雷犹如小孩子的手,那般无力。
更别说劈碎他徐以恒的高耸法相。
只是徐以恒瞳孔微缩,感受到黑云之上有一切毁灭的意味。
“这就是天道的惩罚?”
很好。
徐以恒打心底微笑,这毁灭的气息,在让全身每个穴窍颤栗。
让他忍不住想要跪下求饶。
随着毁灭气息越来越重。
徐以恒竟是双腿发软,差点倒下。
同时。
九条赤红雷电像锁链般,从徐以恒高耸法相的头顶迅速往下缠绕,滋滋电弧声,九霄神雷恐怖威力,竟是让法相燃烧起来。
徐以恒猛吐一口鲜血,可越是这般,白发青年笑得越开心。
越是能伤着他,他越是激动。
面对天踏下,他除了不跪,还是不跪!
毁灭之意越来越强。
徐以恒感受到一股强烈心悸,陡然间,毁灭之意想要饶过自己,直降尘埃洞天。
可徐以恒怎么可能让它得逞。
“虽不是君子,但也无戏言。”
那肃立于一方天地的雪白法相出手,将尘埃洞天收拢于手心。
毁灭之意降在法相手背。
在这一刻。
站在悬崖,徐以恒的白衣有一个黑点点在了手背。
在这一刻。
黑点缓慢扩大。
徐以恒遭受着死前强烈的疼苦。
在这一刻。
徐以恒面不改色,只是凝聚一把滔天大锤,锤口向上猛然砸去!
轰!
一锤定音。
黑云破散。
小镇中。
第一药铺的杨老头,抽着旱烟猛然咳嗽,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白发青年,竟出手一次,便将天道击溃!
就算是杨老头,也做不到啊!
而他之前。
在干什么?
杨老头恍然大悟。
“他这是在求死……”
在这一刻。
徐以恒手上的黑点,扩散到了手臂、肩膀,原本的白袖变成了深邃的黑暗。
徐以恒忍着疼楚,后悔摇头。
“早知道这么疼,就该自己随便找个地方躺着,自我了断。”
饶是吃了大半辈子的疼,也有点承受不住。
在这一刻。
黑暗吞噬了徐以恒一半身子,另一半慢慢吞噬。
在这一刻。
徐以恒只想请它快点。
在这一刻。
塾院中。
秦明拱手抱拳,弯腰行礼,不曾直身。
徐以恒做了一件对于他来说顺手的事情,可是对于小镇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只是这件事情是默默的,小镇上除了一些人知道,其他人全不知道。
没办法对他徐以恒感激涕零。
秦明也知道,徐以恒也无需什么回报。
但。
秦明不说,良心犹如千刀万剐,所以无比郑重道:“我代表小镇九万三千二百九十一人,向徐以恒虔诚致谢!”
儒家。
儒家。
字中自有玄妙的力量。
向徐以恒虔诚致谢,那就是虔诚致谢。
在这一刻。
没人知道徐以恒有多疼苦,只有秦明知道,他在疼苦。
在这一刻。
徐以恒已被黑暗全部吞噬。
天是蔚蓝的白天。
可徐以恒就像是没有一颗星星的夜。
在这一刻。
徐以恒化为了虚无。
世上在无徐以恒此人,有史以来最年轻天圣,以无敌之资肃然立于洞天之上,虽不是君子,也无戏言,被毁灭点缀的刹那,愿意出手,击溃天道。
此等壮举。
得知之人寥寥无几。
徐以恒保了小镇所有生灵,应该感恩戴德。
秦明再言。
“我替小镇所有生灵,向您跪拜。”
秦明跪了。
春风徐来,吹过了银杏树,吹过了小镇每一处角落,吹得秦明鬓间黑发,摇曳不止……
……
陈小陈依然坐在门槛,双手托腮,望着巷子入口。
她始终等着某个人。
可惜。
再怎么等。
都等不到了。
只有个小屁孩,挥挥手,小短腿车轱辘似的飞奔而来。
“姐姐不开心?”
“开心的。”
陈小陈寂寥的眼神,被小屁孩一眼看出。
“说说呗!我刘蔡最懂伤心了!”
“呵呵。”
不知不觉。
鸡弄巷。
成了阴暗色。